病房里的琴声 (3-1)

十六小时的飞行中，许明真没有合过眼。她反复看着那段匿名发来的视频——宋雨晴被两个保安架着拖出唱片公司大楼，额头上一道刺目的血迹，右耳的耳钉不知所踪。

飞机轮子接触跑道的震动将她拉回现实。许明真打开手机，37个未接来电——15个来自茱莉亚的导师，22个来自父亲。她全部划掉，直接拨通林教授的电话。

"林教授，宋雨晴在哪家医院？"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许同学？你怎么...算了，第三人民医院。我刚从她病房出来，情况不太乐观..."

计程车急刹在医院门口。许明真冲进大厅，汗水浸透了后背。电梯太慢，她转向安全通道，一步跨三级台阶。推开612病房门时，她的呼吸停滞了——

宋雨晴躺在苍白的病床上，额头缠着纱布，左腕连着输液管，胸口贴着监测电极。各种仪器发出规律的"滴滴"声，像一首诡异的电子乐。

"颅脑轻微损伤，医生说是推搡中撞到桌角导致的。"林教授站在窗边，手里拿着一叠乐谱，"已经昏迷18小时了。"

许明真踉跄着走到床边，手指悬在宋雨晴脸颊上方，不敢触碰："他们...为什么下这么重的手？"

"她带着录音设备去见了陈骏。"林教授递来一部手机，"这是她助理偷偷交给我的，里面有一段录音。"

许明真按下播放键。陈骏的声音率先响起：【宋小姐，我警告过你别多管闲事。】

宋雨晴的声音虚弱但清晰：【你们当年怎么对我妈妈的，现在还想再来一次？】

【聪明。】陈骏冷笑，【不过你比你妈蠢，她至少知道适可而止...】

一阵杂音后，宋雨晴突然提高音量：【所以你承认了？你们不仅剽窃她的作品，还故意逼她精神崩溃！】

撞击声，玻璃破碎声，然后录音戛然而止。

许明真攥紧手机，指节发白："报警了吗？"

"报了。"林教授苦笑，"但陈骏声称是宋雨晴先动手，有'目击证人'。而且..."他压低声音，"星空音乐的法务团队已经到了，准备以商业间谍罪起诉她。"

病床上的宋雨晴突然动了动手指。许明真立刻俯身，却失望地发现那只是无意识的抽搐。监测仪上的脑电波依然平缓得像一条死水。

"跟她说话。"林教授突然说，"昏迷病人有时能听见。"

许明真张了张嘴，却发现所有语言都卡在喉咙里。最终她转向林教授："能借一下医院的钢琴吗？"

地下礼堂的钢琴老旧走音，但许明真不在乎。她坐下，手指悬在琴键上方片刻，然后落下——《耳钉之歌》的旋律流淌而出，比任何一次演奏都更加澎湃。她想象着宋雨晴站在身旁，用吉他加入那些叛逆的音符。

一曲终了，身后传来掌声。许明真转身，看见一位护士站在门口。

"太美了。"护士走近，"您是612房那位小姐的朋友吧？"

许明真点点头，突然发现护士手里拿着几张乐谱——是宋雨晴的笔迹，上面满是涂改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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