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山脚下,秋风呜咽,卷起的尘土却不再是战马奔腾的雄壮,而是裹挟着浓重得化不开的血腥与焦糊气味。曾经旌旗蔽日、鼓角震天的八十万联军大营,如今死气沉沉,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绝望。营帐连绵,却空置大半;篝火稀疏,映照着残兵败将们麻木、惊惧的脸庞。
接连两个月!整整六十个日夜!
每一次进攻,无论规模大小,无论主攻佯攻,无论从哪个方向发起,都如同将血肉之躯投入一台冰冷、精准、永不疲倦的钢铁磨盘之中!每一次,都是单方面的、惨烈到令人发指的屠杀!
大玄引以为傲的重甲步兵方阵,尚未靠近敌营五里,便在漫天呼啸而来的、落地即化作死亡火海的“流星火雨”中化为焦炭。
藩属国引以为豪的轻骑兵突击,还未看清敌人面目,就被那无声无息、快如鬼魅的“无形死光”洞穿胸膛,人马皆毙。
好不容易趁着夜色掩护摸近,却又被那神出鬼没、专割脚筋的“地雷阵”炸得人仰马翻。
甚至躲在山石后面集结,也会被那如同长了眼睛、能拐着弯飞来的“飞雷”炸得粉身碎骨!
几十万条鲜活的生命,就这么无声无息地、成建制地消失在这片被诅咒的山脚下。尸体堆积如山,根本来不及掩埋,空气中弥漫的恶臭连最悍勇的士兵都忍不住呕吐。伤兵营早已爆满,哀嚎日夜不绝,缺医少药,如同人间地狱。
藩属诸王的临时大帐内,气氛压抑得能滴出水来。曾经意气风发的王者们,此刻个个面如死灰,眼窝深陷,华丽的王袍上也沾满了洗不掉的泥垢与暗红色的血渍。
高昌王,一个精瘦的中年人,此刻双手抱头,痛苦地抓着自己稀疏的头发,声音嘶哑得如同破锣,充满了无法理解的崩溃:“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那些……那些‘人’……他们到底是什么东西?!这仗……这仗根本没法打啊!我们的刀剑砍不到他们,我们的弓箭射不穿他们,我们的人……就像田里的麦子,被他们一茬一茬地割倒!大玄……大玄的军队呢?他们的精锐呢?不也一样缩在后面当乌龟!连他们都没办法,我们……我们还能怎么办?!”
他的话语道出了所有藩王的心声。突厥王、真腊王、林邑王的先锋惨死仿佛就在昨日,随后大玄军组织的几次大规模进攻,结果同样惨不忍睹,甚至败得更快!大玄的将领们似乎也束手无策,只是不断驱使着藩属军和征召来的民夫去填那无底的血肉深渊。大玄皇帝那“战争到底”的咆哮言犹在耳,如今听来却像个残酷的笑话。这样的敌人,别说八十万,就算再来八十万,也不过是让这片土地多些肥料罢了!恐惧,深入骨髓的恐惧,正在彻底瓦解联军的意志。
所有人的目光,下意识地投向了角落里沉默的回鹘王。这位老成持重的王者,是唯一一个在最初就表现出深深忧虑的人。此刻,他正盯着面前矮几上摆放的一顶头盔——那是渤海王的头盔。曾经锃亮华丽的鱼鳞盔,如今布满了凹痕和裂口,正中央还有一个触目惊心的、边缘焦黑的孔洞,仿佛被什么高温的东西瞬间熔穿。渤海王本人,三天前在一次试探性进攻中,连同他引以为傲的亲卫队,被一道从天而降的“白光”瞬间气化,连块完整的骨头都没找到,只留下了这顶残破的头盔作为他曾存在的证明。
回鹘王伸出枯瘦的手指,轻轻抚过那头盔上的孔洞,指尖传来冰冷而粗糙的触感。他抬起头,浑浊的老眼中没有泪水,只有一种近乎麻木的悲凉和一丝被逼到绝境的疯狂。
“怎么办?”回鹘王的声音沙哑而低沉,却像钝刀子割肉般清晰,“撤军。”
“撤军?!”南诏王失声叫道,他座下的战象在之前的炮击中受惊踩踏,损失惨重,早已让他肉痛不已,“现在撤?回去怎么交代?皇帝会放过我们?国内的贵族会怎么看我们?几十万大军灰溜溜地逃回去,什么都没捞到,还损兵折将……”他的声音充满了不甘和恐惧,既怕眼前的敌人,也怕背后的皇帝。
门后面的奇幻异世界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同人小说网http://tongren.me),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