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径蜿蜒,两侧假山嶙峋,皆以太湖石叠就,或如云峰耸立,或似兽形伏踞。
管家心腹引着走过大厅,拐了两三个弯才达到住所。面生的小侍女早在门前翘首而立,见人来,面上喜色更大:“快进去,郡主这会在内相候着你。”
“……” 叶笙随其入内,室中四角置着青瓷冰盆,碎冰映着纱帘透进的日光,居所并不算大,而且地处偏僻,此时却一室凉意,幽兰暗吐。
一道紫檀嵌玉屏风横亘室内,屏上浮雕高山白云,玉色温润如水,将空间隔作两重天地。
商苾瑷在楠木云纹圈椅上姿势放松地坐着,手搁在中间的小几上,微眯着眼,半斜着身。
两名高髻丫鬟分立左右,手持湘妃竹扇轻摇,扇面绘着水墨烟雨,扇风过处,一缕缕清凉裹着淡淡檀香。
“传膳。”商苾瑷朱唇轻启,一声令下,语声未落,早有候在帘外的侍婢鱼贯而入,顷刻布列案上。
她方懒懒起身,广袖一挥,步履轻缓行至案前。
叶笙抬眼看她,唇动了一下,终是没嘴硬说:“我不饿。”
商苾瑷的眸光掠过他泛红的耳尖,手在雕花漆案上轻抚,指尖下的纹路泛着冷玉般的光泽。
她温声开口时,语调像浸了梅子酒的绸缎,绵软中裹着不易察觉的锋利:“确定不吃?那我可要喂你了。”
叶笙呼吸骤然滞住,脸颊烧得仿佛能滴出胭脂色,羞耻如潮水从颈后漫涌而上,连指尖都泛起酥麻的烫意。
他垂头时,发髻间的碎发随动作轻颤,声音低得像坠入绒毯的雪粒:“我吃……我自己来。”
见她冷若冰块地吩咐侍女布膳,珠帘轻晃间却斜睨了自己一眼,像是随口说话,却轻柔的不像平日惯有的语调:“听闻你辛劳一整天,今日且宽宥,放你一马。
叶笙没有言语,目光缓缓移向桌上的锦盒,极家常的摆盘,香气层层氤氲,冷与热交错,脆皮乳鸽,宋嫂鱼羹,红油素肚丝,叉烧鹿脯,柳叶糖…风味俱在。
可他的眼神却固执地落在角落那枚蟹粉狮子头上。金黄的蟹粉裹着松软的肉丸,蒸腾的热气将油润的光泽晕染得愈发诱人。
他征征看着蟹粉狮子头,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很熟悉,汤汁滑入喉间时,他尝到一丝咸涩,眼眶却蓦地红了。
心绪乱如风中絮,他捧着瓷碗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叶笙不知自己是谁。
更想不明白,为何她偶尔投来的目光,总在他溃堤的边缘,又递来一块浸着暖意的冰。
侍女青俪膝行半步贴近商苾瑷耳畔,压低声音道:“郡主,鱼上钩了。”
话音未落,商苾瑷眉峰凝起霜色,她毅然起身,站得笔直,仿佛下定某种决心,朗声说道:“备马,出府!”言罢再不回头,衣袂猎猎作响。
月色清浅,几盏昏黄的灯笼挂在货栈檐下,狂风大作,发出“呜呜”的轰鸣。
只偶有野猫轻快跳过,几声哀绵的叫声浸入不见五指的深巷里。
有个满脸麻子的男人鬼祟地闪进巷子,怀里鼓囊囊的布袋勒得他喘气都重了几分,他刚摸到货栈后门。
捕快抬手示意,众人屏息凝神,待他走近。
“拿下!”暴喝声起,弩箭嗖嗖破空。
麻子被吓扑翻在地,布袋散开,粗盐粒溅得满地冰晶。
他却顾不得爬起似泥鳅般滑脱,攀墙欲逃,却被暗处的绊索绊倒,重重摔进衙役围成的铁网中。
潮湿的牢房里,鼠虫在墙角穿梭,铁锁链发出锈涩的摩擦声。满脸麻子的男人蜷缩在墙角,指甲抠进砖缝里,嘶哑的喊声撞在石壁上回荡:“冤枉啊!小的不过是偷偷买了粗盐转手卖,挣几个铜板糊口,哪是什么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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