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药人釜魂

秋霜悄落，永州药肆的百柜霉气蒸腾，蝉骨堂檐下当归散发出幽幽黑斑。阿蛮药锄碾过霉块，“咔嚓”一声，碎屑竟在暮光中泛起萤火，萤光流转间，凝成箭头直指城北官驿。

“腐药成精了？”更夫惊呼着后退，林蝉的银簪已刺入霉斑深处。“噗嗤”，簪尖挑出半缕金线，线尾蝎纹在月光下渗出血珠——竟然是火螟蛊的产卵管！

驿马槽透出奇腥味，倒毙驿马腹腔鼓胀如球。“咔擦”一声，谢凛刀尖破开马腹，万千药蝶裹着毒粉爆溅。蝶翅金粉沾到旗杆瞬间，“呼”地燃起幽蓝鬼火，将“八百里加急”黄旗映得森冷。

“是雷火石粉混了当归热毒。”芸娘六指一捻熄灭蝶尸，虫腹滚出蜡丸，展开血书：“药王谷供御药，百柜藏尸三千，今朝发矣。”

林蝉铜药碾扎进马槽青砖，砖粉蒸腾七彩毒雾。雾中显出人形跪拜轮廓，衣褶纹路与二皇子府亲兵制式无异。

城北乱葬岗新坟渗绿汤，掘墓仵作触碰棺液即骨肉尽销，唯剩青袍下的金沙摆成“贪”字。阿蛮抛入解毒藤蔓，“噗”地化为焦炭：“棺内煮着雷火石渣滓，遇水就融骨化尸！”

轰然塌陷间，三百口薄棺如莲瓣绽开，每具童尸喉插银勺。尸群中心铁釜咕噜沸腾，釜底螭符碎块上焊着济世堂药匙。

“拿活人试药炼蛊！”谢凛靴底碾碎药匙，青铜碎末沾血燃起金焰，浮现出药王谷山门图腾，门环处蝎纹狰狞。

药王谷丹房热浪逼人，万斤药釜底部焦膏龟裂。芸娘骨针撬开铁片，半枚螭符带着黑血显现：“癸亥年霜降，焚谷灭迹，留此符饲蛊。”

林蝉醋坛砸向釜壁，酸雾蒸腾间焦膏剥落，露出阴刻验毒记录：三百道划痕旁注孩童姓名，最新墨迹未干：“谢凛，玄甲血脉，可饲王蛊。”

阿蛮药杵猛击地砖，金丝网倏地射出，蛾翅粉末遇风即燃。青烟组成皇陵堪舆图，蝎尾正钉在谢凛母亲衣冠冢位置。

子时霜风呼啸，药王谷丹炉被雷火石引燃。林蝉冲进火海拽出青铜药鼎，鼎足断裂处滚出蜡封胎儿，脐带金锁刻着二皇子妃闺名。

“难怪要用三千药人养蛊！”谢凛劈开蜡胎，胎儿心腔蜷缩赤红蛊虫，虫甲嵌着米粒大的玄铁——正是螭龙兵符缺失的瞳仁。

蛊虫振翅扑向谢凛颈脉，林蝉银簪贯穿刹那，鼎内残渣忽爆蓝火。焦灰中升起琉璃骨架，骨指捏着半片蝉蜕，蜕皮血书小字：“蛊毒母虫已种二皇子妃心脉，取龙脉雷火石可杀。”

晨霜里，药王谷化成白地。阿蛮踩碎玺钮，冰晶裹着半颗药丸，“永州济世”朱印被血浸透，化作谢凛后颈新浮现的蝎纹烙印。

驿道奔马突陷地裂，毒粉凝霜成碑：“谢凛饲蛊则生，弑蛊则龙脉崩。”霜雾散尽，林蝉拾起金药杵，琉璃眼珠映着谢凛毒发时瞳孔裂变的蝎影，命运死死钉入最后半阙螭符残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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