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尽头的擦肩而过

期中考试的那天，苏岩抱着一摞作业本穿过走廊，阳光透过尽头的玻璃窗，将整个走廊切割成明暗交错的格子。她看见林夏站在光亮处，正和陈昊说着什么，手里捏着一张对折的纸条。

苏岩放慢脚步，林夏今天扎了高马尾发，尾随着她急促的手势轻轻晃动。陈昊的表情有些为难，他接过纸条时，指尖碰到了林夏的手腕——苏岩看见林夏被烫到，一样缩回手。

她应该转身走开的

但林夏已经看见了她。

“苏岩！”零下的声音在空荡的走廊里格外清脆，“等我一下。”

陈昊趁机把纸条塞进口袋，朝苏岩点点头，就快步离开了。阳光在他背后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经过苏岩身边时，带起一阵微凉的风。

“你给他写了什么？”苏岩问。

林夏的耳尖泛红，她拽着苏岩躲进楼梯转角：“情书。”

这个词像一块冰，措不及防地滑进苏岩的衣领。她抱紧怀里的作文本纸张边缘，硌得胸口发疼。

“你帮他修改的那篇作文，拿了年级第一。”林下踢着墙根，“他说很喜欢我的文学……”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我就想，也许……”

也许什么？苏岩没有问，他看着林夏不停纹动的手指，想起那篇藏在作文本里的《我最重要的人》。

“你写了什么内容？”

“就……”林夏抬头看向窗外，阳光在她睫毛上跳跃，“写他投篮样子像流星，写我在400米跑道上哭的时候，希望第一个看见的人是他……”

苏岩想起广播站停电那晚，落在她手背上的那滴泪。

“写的很好，”她说。

上课铃响了，林夏匆匆跑向教室，马尾辫在阳光下划出一道耀眼的弧线。苏岩站在原地，看着那张被揉皱的草稿纸从林夏口袋里飘出来——是情书的底稿，上面涂涂改改，有一段被反复划掉又重写：

“有时候我觉得喜欢一个人就像站在暴风雨里等彩虹，明知道可能等不到，却还是舍不得离开。”

苏岩弯腰捡起那张纸，走廊尽头玻璃窗映出他的影子，怀里抱着全班的作业本，却像是抱着一座即将崩塌的桥。

她轻轻将纸条夹进自己的笔记本。纸页合拢的瞬间，走廊尽头传来一阵笑声——林夏回头找他，正逆着光朝这边挥手，发梢被阳光照得近乎透明。

“苏岩！快点啊！”她的声音像往常一样明亮，仿佛刚才那个忐忑递情书的女孩儿从未存在过。

苏岩加快脚步走上去，却在即将碰面被一群打闹的男生隔开。人群散尽后，她看见林夏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校服拉链，那是她紧张时的小动作。

“你说…”林夏突然压低声音，“他会答应吗？”

阳光斜斜地切过两人之间的空隙，苏岩看见林夏睫毛投下了细小阴影，想起那张纸条上被反复修改的字句。

“会的，”她听见苏岩说，“你写的都是真心话”

林夏的眼睛一下子亮起来，她抓住苏岩的手腕想要说什么，上课铃却再次响起，他们在教室门口分开时，苏岩的笔记本微微发烫，仿佛里面藏着一颗即将坠落的流星。

有些彩虹注定不属于等待的人。

有些心事只能擦肩而过时悄悄藏好。

有些答案早已写好，只是需要勇气去翻开下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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