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场边的秘密

体育课的哨声刺破了午后沉闷的空气，苏岩跑完800米就瘫倒在梧桐树下。喉咙里泛着铁锈味，胸口剧烈起伏。他仰头看着树叶间落下的阳光，像碎金一样洒在脸上，远处篮球场传来规律的砰砰声，林夏正在练习三步上篮，马尾辫随着动作有节奏地摆动。

“给”，一罐冰镇可乐突然贴上脸颊，惊得苏岩差点跳起来。林夏在他身边盘腿坐下，汗水顺着下巴滴在塑胶跑道上，很快被蒸发得无影无踪。“你跑步的姿势像只受惊的兔子，”它仰头灌下一大口可乐，喉结上下滚动，阳光在他汗狮的脖子上闪闪发光。

苏岩注意到林夏右手腕上，新添的淤青在白皙的皮肤上显得格外耀眼，你的手…，他下意识伸手想碰，又缩了回来。

“打球撞得林夏迅速拉下护腕，”转移话题，“下周篮球赛来还看吗？我打手首发，”他转动着手腕，关节发出轻微的响声。

一阵风吹来，掀开林夏的衣领。苏岩瞥见一道暗红的伤痕，像是被什么细长的物体抽打的痕迹，他突然想起昨天放学后，看见林夏的父亲在校门口拽着他的胳膊往车里塞的场景。当时林夏回头，看见他挤出一个夸张的鬼脸，好像那是一场玩笑。

“我带了创可贴。”苏颜从书包夹层掏出印有卡通图案的创可贴，手指微微发抖。他不知道该不该问，也不知道怎么问。

林夏愣了一下，突然把脸埋进膝盖里，肩膀微微抖动。等他再抬起头时，脸上又是熟悉的笑容，只是眼角有些发红。这玩意能贴住灵魂的裂缝吗？她接过创可贴，却没有用，只是捏在手里反复折叠。

操场另一头篮球队的男生们在喊林夏的名字，她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草屑，逆着光向苏暖伸出手走了。“下节是灭绝太师的化学课，”阳光从他的指缝间漏下来，像握着一把碎金。

苏岩握住那只手，感受到掌心粗糙的剪子，他突然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掏出一颗水果糖，“给你补充点糖分。”

林夏剥开糖纸，把糖果抛进嘴里。阳光下，他的眼睛亮得惊人，“你知道吗？这是我今天吃的第一口东西。”

化学课上，苏岩一直忍不住偷看林夏，后者正趴在桌子上睡觉，睫毛在脸上投下细小的阴影，他的右手臂上有几道已经结痂的伤痕，像是被指甲抓出来的。苏岩想起上周交的语文作业，林夏《在我的家庭》这篇作文只写了一句，我家有三个人，但经常只有两个人吃饭。

下课铃声响起，林夏突然惊醒，抓住苏岩的手腕，“别告诉别人他的声音很轻，但每个字像锤子敲在苏岩的心口，关于…你看到的那些。”

苏岩点点头，感觉喉咙发紧。他看着林夏收拾书包，每个动作非常利索，像是在逃避什么。当林夏背起书包准备离开时，苏岩突然说：“我妈妈做的曲奇很好吃，明天给你带一些。”

林夏的背影僵了一下，没有回头，只是举起手比了个OK的手势。阳光从走廊的窗户斜射进来，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孤独地投在空荡荡的走廊上。

苏岩站在教室门口，看着那个背影消失在楼梯转角。他突然很想知道林夏每天放学回家后是怎样的家，那个家有没有人为他留一盏灯，有没有人问他今天过得怎么样？这个念头像一根刺一样扎在心里，让他第一次对放学铃声产生了抗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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