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年冬天,他在海边拍血树种子的照片,镜头里突然闯进个举着笔记本的身影。
逆光里看不清脸,可那抬手按纸页的动作,连指尖微蜷的弧度都和记忆里重合。
他猛地放下相机追过去,沙滩上的脚印歪歪扭扭,追到礁石边却只剩被风吹散的沙粒,远处的浪涛卷着碎冰,哗哗地拍打着礁石,像谁在低声叹息。
签售会的最后一位读者离开时,暮色已经漫过书店的门槛。
陆霄耀收拾东西时,指尖碰倒了桌上的水杯,水漫过桌沿,在《雾岛笔记》的封面上晕开一小片湿痕,像极了当年江柔笙笔记本上被海水泡过的印记。
他沿着海岸线慢慢走,潮水退去的沙滩软得像棉花,每一步都陷下去半寸。
夕阳把海面染成橘红色,礁石的影子黑沉沉地卧在水里,像头沉默的巨兽。
就在这时,他看见最高的那块礁石上站着个人。
长发被风吹得贴在背上,手里的笔记本被掀得哗哗响,边角磨得发白——
和江柔笙那本一模一样。
她侧身站着,似乎在看海平线,夕阳的金光落在她耳后,连绒毛都看得清。
“江柔笙?”
他喊出声的瞬间,喉咙像被砂纸磨过。
那人闻声转过身,笔记本的纸页还在翻动,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字迹。
可那张脸,是全然陌生的,带着点被打扰的茫然,随即笑了笑,声音很轻:“先生,您认识我吗?”
陆霄耀的指尖在口袋里掐进掌心,银链的棱角硌着皮肤。他看着对方手里的笔记本——
封面上印着卡通图案,和江柔笙那本磨旧的牛皮封面天差地别。
“抱歉,”他移开目光,看向翻涌的浪涛,“认错人了。”
陌生的姑娘点点头,重新转过身去。
陆霄耀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直到那身影小得像粒芝麻。
海风卷着潮气扑过来,灌进他敞开的衬衫,凉得像十年前那个满月夜,江柔笙转身冲向镜面时,他抓住的那缕风。
陌生女孩的身影彻底消失在暮色里后,陆霄耀才缓缓坐在礁石上。
礁石被海水泡得冰凉,凉意顺着牛仔裤往上渗,却抵不过心口那点沉下去的暖。
暮色像块浸了墨的布,正一点点盖住海面,远处的渔船亮起点点灯火,在浪里摇摇晃晃,像没被吹灭的星子。
海水漫过脚背时,他缩了缩脚,咸涩的气息钻进鼻腔——
和死寂岛的海味一模一样。
十年了,他还是能一眼分辨出这片海与别处的不同,就像能清晰记得江柔笙笔记本里每一页的符号。
“我遵守了承诺。”他对着翻涌的浪轻声说,声音被风撕成碎片,混进涛声里。
指尖下意识地蹭过腕间,那里的皮肤光滑一片,红痕早在五年前就淡得看不见了,可每逢阴雨天,那点烫意总会准时爬上来,像她最后抱他时,手腕的血透过布料传来的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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