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他才明白,她总对着血树出神,不是因为熟悉,是因为责任;
她拆解镜像人划痕时的冷静,不是天赋,是从小被祖父和父亲耳濡目染的训练。
连她被蜥蜴吓到的慌张,或许都是难得的、属于“江柔笙”而非“守护者后裔”的瞬间。
签售会的书店藏在老巷尽头,木质招牌被海风浸得发乌,“听潮书店”四个字却被擦得发亮。
陆霄耀坐在临窗的长桌后,面前堆着码齐的《雾岛笔记》,油墨混着海风的腥气,在空气里漫开温和的味道。
读者排到了巷口,队伍像条蜿蜒的蛇,有人举着书扇风,有人踮脚往店里望。阳光穿过老式木窗的格纹,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落在陆霄耀握笔的手上——
指腹有层薄茧,是常年翻书、握笔磨出来的,虎口处还有道浅疤,是当年在溶洞里被镜像人抓伤的,十年过去,颜色淡得像道影子。
轮到穿白裙的姑娘时,她抱着书的手指有些发颤,发尾还沾着海边的潮气。
书被翻到扉页,上面用荧光笔标出了那句:“有些牺牲,是为了让更多人看见阳光。”
“陆老师,”她的声音很轻,像怕惊扰了什么,“书里那个总捧着笔记本的女孩,最后真的没能出来吗?”
陆霄耀握着钢笔的手顿了顿。
笔尖悬在半空,墨滴在纸上晕开个极小的黑点。
他抬眼时,正看见姑娘眼里的光——
那是种混合着心疼与不甘的神色,像极了十年前,江柔笙在篝火边说“该还账了”时,他自己眼里的情绪。
窗外的阳光突然晃了晃,落在摊开的书页上,把那句烫金的话照得格外清晰。
他想起血树结果那晚,江柔笙站在镜面前,手腕的血溅在镜面时腾起的白烟;
想起她最后转身时,眼里那点释然的光,比满月还要亮。
“嗯。”他轻声应道,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沙哑。
笔尖终于落下,在扉页写下“陆霄耀”三个字,笔锋比书脊上的印刷体柔和许多,“但她让很多人出来了。”
姑娘接过书,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像触电般缩了缩,小声说了句“谢谢”,转身时裙摆扫过桌角,带起一阵微风。
陆霄耀望着她的背影融进巷口的阳光里,忽然伸手按了按眉心。
十年了,总有人问起书里的女孩,他每次回答都很平静,可只有自己知道,那句“没能出来”的背后,藏着多少个被海风惊醒的夜晚——
梦里总有个声音在喊“往东边跑”,醒来时腕间的红痕总在发烫。
他拿起下一本书,封面上的雾岛在夕阳下泛着金光。
原来有些故事,写出来不是为了遗忘,是为了让那些没能走到阳光下的人,永远活在被记得的地方。
姑娘的白裙消失在巷口后,陆霄耀的目光还黏在窗外。
老槐树的影子斜斜扫过书店的玻璃,把他映在窗上的轮廓拉得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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