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霄耀把最后一箱书搬上货车时,海风正卷着咸湿的潮气扑过来,敞开的衬衫被吹得猎猎作响,后背沁出的薄汗混着布料贴在皮肤上,凉丝丝的。
他直起身捶了捶腰,指节叩在脊椎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那是十年前在死寂岛溶洞里被落石砸中的旧伤,阴雨天总会隐隐作痛,像某种隐秘的提醒。
货车的铁皮车厢被阳光晒得发烫,箱底的书脊整整齐齐码着,最上面那本的书脊朝外,烫金的《雾岛笔记》四个字在强光下有些晃眼。
作者栏的“陆霄耀”三个字是他自己题的,笔锋比十年前稳了太多,就像他此刻站在车边的模样:
眼角的细纹藏在笑纹里,鬓角甚至有了几根不易察觉的白发,可那双眼睛,比当年站在血树根下的青年,多了种沉在水底的笃定。
“陆先生,最后一箱妥了。”司机从驾驶室探出头,手里转着车钥匙,“这趟去市区,正好赶在明早签售会前卸货,误不了事。”
陆霄耀点点头,转身望向不远处的小屋。
那是栋刷着白漆的矮房,屋顶爬满了爬山虎,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就能看见整面墙的书架——
十年前从死寂岛逃出来时,他什么都没带,除了江柔笙那本磨破了封皮的笔记本。
后来他就在这海边安了家,书架上摆的全是关于岛屿传说、古文明符号的书,最顶层的玻璃罐里,还放着枚血树的种子,是那年血树结果时,他偷偷收起来的,至今没发过芽。
他弯腰钻进驾驶室前,习惯性地摸了摸裤袋里的银链。莲花吊坠被体温焐得温热,背面那道浅痕被摩挲了十年,早已光滑——
那是当年按进镜面裂缝时留下的,像片永远开在银上的花瓣。
“走了。”他关上车门,后视镜里的小屋越来越小,最后缩成海边的一个白点。
风从半开的车窗灌进来,带着潮水退去后的腥甜,他忽然想起江柔笙站在礁石上的样子:
笔记本被风吹得哗哗响,她伸手去按纸页时,袖口露出的手腕很细,阳光落在上面,像镀了层碎金。
那时他还不知道,这个总对着血树发呆的姑娘,是死寂岛初代守护者的后裔;
不知道她看似随性地在笔记本上画符号,其实是在破译祖辈留下的密码;
更不知道她每次看似无意地提醒“东边的礁石最稳”“镜像人怕海水”,都是藏在随性下的守护——
她早就感知到岛屿的异常,像所有江家先辈一样,把“护人离开”刻进了骨血里。
货车驶过高架桥时,陆霄耀从副驾抽屉里翻出个牛皮本,封面和江柔笙那本很像。
这是他写《雾岛笔记》时的手稿,最后一页有行被划掉又重写的话:“她不是在牺牲,是在完成一场跨越三代的接力。”
手里攥着本刚拆封的《雾岛笔记》,扉页写着赠言:
“给所有未曾迷失的人。”
笔尖划过纸面的沙沙声,混着窗外的风声,像极了当年江柔笙在篝火边翻笔记本的动静。他忽然笑了笑,把牛皮本塞回抽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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