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柔笙蹲在血树根下时,裙摆被潮湿的泥土洇出深色的印子。
掌心的笔记本比看上去沉得多,封皮是祖辈传下来的牛皮纸,被无数只手摩挲得发亮,边角卷着细碎的毛边,像被海风反复舔舐过的礁石,每一道纹路里都藏着咸涩的光阴。
她指尖沾着血树渗出的黏液,暗红色的,带着铁锈般的腥气,却小心翼翼地避开纸页——那是江家三代人的心血,从爷爷在民国年间写下第一笔,到父亲在雨林里补全血树生态图,再到她带着它踏上这座岛,纸页间夹着的干枯花瓣、褪色的船票、甚至还有半片镜碎片,都是跨越时空的密码。
翻到第三十七页时,纸页发出轻微的“沙沙”声,像有谁在耳边低语。
泛黄的纸面上,朱砂画的镜像扭曲如蛇,镜中人影的脖颈不自然地弯折,青黑的指甲抠着镜面边缘,仿佛随时会破纸而出。
镜外缠绕的血色藤蔓更惊人,每片叶子的脉络都清晰可见,藤蔓顶端结着颗圆滚滚的果实,红得像凝固的血,旁边用蝇头小楷写着行字:“月满则镜裂,血树结果时,循环将启。”
字迹是父亲的,笔尖带着力透纸背的急切,最后那个“启”字的收笔处,纸页有片浅浅的晕染——江柔笙认得,那是血渍干涸后的痕迹。
她记得父亲临终前攥着她的手说:“柔笙,血树结果那晚,记得看镜子里的自己。”
风从血树的枝桠间钻过,带着呜咽般的响。
江柔笙忽然发现,笔记本上的朱砂镜像好像动了动,镜中人影的眼睛似乎眨了一下,青黑的指甲离镜面边缘又近了一分。
她下意识地按住纸页,指尖触到纸面的温度,竟比周围的空气烫了几分。
“又在看你的宝贝笔记?”
陆霄耀的声音突然响起,吓得她手一抖,笔记本差点摔进泥里。
她抬头时,看见他站在三步外的礁石旁,背着的登山包上还挂着半串海草,军绿色冲锋衣的拉链没拉好,露出里面沾着盐渍的白T恤。
江柔笙迅速合上笔记本,指尖在封皮的莲花徽记上按了按——那是江家血脉的印记,据说能镇住纸上的邪祟。
“没什么。”她把笔记本塞进帆布包最里层,拉链拉得飞快,“看明天的天气。”
陆霄耀挑眉,视线扫过她泛红的耳根,没戳破。
他只是弯腰捡起块扁平的石头,朝海面扔出去,石片在浪尖跳了三下才沉下去。
“预报说今晚有满月。”他忽然说,“你爷爷的笔记里,满月会发生什么?”
江柔笙的心猛地一跳。她没告诉过他,笔记本是爷爷传下来的。
风又起了,血树的叶子“哗啦”作响,像有无数人在低声交谈。
江柔笙望着远处被暮色染成紫灰色的海面,忽然轻声道:“会有人来讨债。”
而她,就是那个捧着账本,来还债的人。
陆霄耀没追问。
海风卷着咸湿的潮气掠过耳畔,他望着江柔笙蹲在血树根须边的背影,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裤缝里藏着的打火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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