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又是那片惨白。
镜像人青黑的指甲刮过他的喉咙,身后是训练基地的铁丝网,那些十五六岁的少年穿着灰色囚服,胸口的弹孔还在汩汩冒血,眼睛却直勾勾地盯着他,像在问“为什么活下来的是你”。
他猛地坐起身,呼吸粗得像破风箱,后背的旧伤在冷汗里隐隐作痛。
直到掌心触到一片温热的皮肤,柔软的,带着安稳的体温,他才像抓住救命稻草似的僵住动作。
“又做噩梦了?”
苏沁香的声音带着刚醒的沙哑,像浸了温水的棉花。
她没睁眼,只是凭着感觉转过身,手臂轻轻环住他的腰,脸颊贴在他后背那道最长的伤疤上。
旧伤的皮肤比别处更粗糙,她却蹭了蹭,像在安抚一头受惊的兽。
“我在呢。”
三个字很轻,却像只手,轻轻按住了他狂跳的心脏。
陈凛川低头看着缠在自己腰间的手臂,手腕上那道柳叶形的疤痕在月光下若隐若现——那是她的过去,和他的伤疤一样,都藏着不敢触碰的疼。
他慢慢躺下,后背贴着她的胸口,能听见她平稳的心跳,一下,又一下,像在黑暗里敲着安稳的鼓点。
窗外的月光移了移,照见她散在枕头上的发丝,柔软得不像曾握过刀的人。
陈凛川闭上眼,将脸埋进她的发间,呼吸里有她常用的皂角香,清清爽爽的,盖过了记忆里的血腥味。
这一次,那些惨白的脸和少年的眼睛慢慢退去,只剩下怀里真实的温度。
“嗯。”他低低应了一声,声音还有点发紧,却抬手覆住了她环在自己腰间的手。
木楼梯又“吱呀”响了一声,像是风刮过。
但这次,他没再惊醒。
晨光爬上阁楼的木窗时,陈凛川正蹲在地板上摆弄一堆生锈的零件。
鬼屋拆下来的铜制合页被砂纸磨得发亮,他用螺丝刀一点点拧掉螺丝,打算改成挂在墙面上的花盆架。
指尖的薄茧蹭过金属表面,传来熟悉的涩意,却不再带着血腥气。
苏沁香坐在对面的藤椅上,膝头摊着本翻开的书,阳光透过天窗落在书页上,字里行间都浮着细碎的金芒。
她偶尔抬眼,看他蹙眉研究零件的模样,嘴角会悄悄勾起一点浅痕,然后清了清嗓子,念起早间新闻里的片段——哪里的花市开了,哪条街的老槐树又发了新芽,都是些和过去无关的、轻飘飘的琐事。
陈凛川的动作会慢下来,耳朵追着她的声音走。
她的语调很平,像溪水流过鹅卵石,却比任何药物都管用,能让他夜里被噩梦搅乱的神经,一点点舒展开来。
有次他伸手去够墙角的铁丝,指尖不经意间碰到了苏沁香垂在膝边的手。
她没躲开,只是手指蜷了蜷,像只被触碰的幼猫。
他索性就势握住,她的掌心温温的,带着点护手霜的甜香,和他掌心的薄茧蹭在一起,竟生出种安稳的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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