齿轮咬合的终局 (2-1)

暗红能量场中悬浮的契约石板突然迸发强光，林修远那句未尽的话语在机械树核心区域形成回声。沈棠的指尖还停留在他心口齿轮的"S.T"刻痕上，那枚悬浮的红晶石突然分裂，较大那块嵌入旋转的齿轮轴心，较小那块飞向契约石板。

"别看那些数据流！"林修远结晶化的左臂突然爆出裂纹，他残存的右手抓住沈棠手腕。机械根系缠他脖颈的瞬间，沈棠看清那些所谓攻击的金属刺，其实在悄悄拼合被祖父撕毁的实验日志残页。

红晶石与契约石板相撞的刹那，整个核心区域突然透明化。无数齿轮从林修远心口装置喷涌而出，在空中组成双向回廊。五岁的林修远踮着脚给病房窗台放上海棠标本，十五岁少年在沈棠大学宿舍楼下烧毁控制芯片，二十五岁的他站在婚礼现场，把婚戒按进心口齿轮凹槽——每个画面里，他的左手都按着同一本实验日志的修改页。

"双向契约第七修正项。"沈棠的锁骨宝石突然发烫，契约石板上的文字正在重组。机械树根系暴长，祖父的投影从能量漩涡里浮现，防护镜反光遮住了他扭曲的表情。"第三代载体必须完成最终同步——"

林修远咳出带冰碴的淡蓝液体，结晶化的右手突然插入机械树主干。齿轮咬合声越来越响，悬浮的契约文字全部转向，沈棠看清每条款项后面都跟着林修远笔迹的修正批注。最底部那行被红墨水覆盖的字正在溶解：【当双向载体产生自主选择意识时，控制程序自动终止】。

"这就是你修改的最终条款？"沈棠抓住林修远正在剥落的结晶手臂。机械触须突然刺穿他胸膛，淡蓝液体喷溅在契约石板上，显露出齿轮内侧刻意磨损的刻痕——根本不是日期，而是"让她自己选"。

祖父的咆哮变成电流杂音。沈棠折下嵌着红晶石的齿轮枝条，尖端对准那团蠕动的机械组织。林修远却突然调转方向，将她推向光桥最亮处。"走！"他的声带已经金属化，"根系连接着地下三层的——"

三根最粗的金属刺同时贯穿林修远胸膛，齿轮装置像炸裂的怀表般迸出无数零件。淡蓝液体在空中凝成雨幕，每滴都映着不同时期的林修远修改参数的场景。沈棠看见十八岁的他在深夜实验室撕毁控制协议，钢笔尖在"主从条款"上戳出无数个洞。

"这次换我选择。"沈棠将齿轮枝条刺入自己锁骨宝石。红晶石裂成两半，较大那块嵌入旋转的齿轮轴心，较小那块飞向契约石板。婴儿时期的哭喊声从齿轮轴心溢出，与她记忆中小说里的描写一字不差。

机械树发出玻璃碎裂的声响。沈棠抓住林修远正在结晶化的右手，他无名指婚戒突然发烫。契约石板迸发的强光中，她看清那些所谓攻击的金属刺，其实正将两人血液引导向石板底部的双生齿轮模型。

"记忆即密钥。"林修远的声音混着电流杂音。他胸口的贯穿伤正在结晶化，但右手死死攥着最后一根金属刺不让它袭向沈棠。机械树根须缠住他脖颈时，沈棠发现那些金属刺拼合出的残页显示：五岁的林修远半夜溜回手术室，用钢笔在齿轮内侧刻下新痕迹。

西府海棠的虚影突然从两人伤口处绽放。淡粉花瓣穿透机械结构，与暗红能量场形成剧烈对冲。祖父投影在强光中扭曲变形，防护镜片出现蛛网状裂纹。沈棠看见五岁的自己隔着培养舱玻璃，正把刻有".Y"的齿轮按进婴儿林修远心口。

"不要相信倒影！"林修远用尽最后的力气掰断胸口的金属刺。契约石板突然倾斜，露出底部隐藏的双生齿轮模型——两个互相咬合的小齿轮上，分别刻着"S.T"和"L.X.Y"。

机械树核心过载的蜂鸣震得沈棠耳膜生疼。她折断的齿轮枝条突然生长出海棠花苞，淡红光线穿透祖父的投影。悬浮的契约文字像被磁铁吸引的铁屑，全部飞向西府海棠虚影的花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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