齿轮咬合的真相 (2-1)

金属盒完全敞开的瞬间，两枚带血齿轮悬浮在契约石板残片上，沈棠的瞳孔骤然收缩。齿轮咬合处干涸的血迹突然泛起微光，在暗红空间里划出DNA链状的淡蓝轨迹。林修远心口装置爆出高频蜂鸣，他伸手去抓沈棠手腕却扑了个空——她的指尖已经触碰到较大那枚齿轮表面的"S.T 2003"刻痕。

手术灯的白光刺进视网膜。五岁的林修远被绑在金属台面上，防护服袖口露出青紫的针眼。祖父戴着护目镜的身影在反光中扭曲，手术刀精准地划开男孩心口皮肤。"忍住。"机械音混着消毒水气味灌入耳道，婴儿沈棠的啼哭从隔壁培养舱传来。林修远挣扎时咬破嘴唇，血滴在祖父手套上立刻凝结成冰晶。刻着"S.T"的齿轮被按进血肉，乳牙形状的凹槽与手术钳夹着的犬齿严丝合缝。

"你早就知道？"现实中的沈棠猛地抽回手。齿轮表面残留着她的体温，林修远左臂结晶碎屑突然加速剥落。光桥在他们之间剧烈波动，投影出二十年前实验室监控画面——年幼的林修远半夜溜回手术室，用钢笔在齿轮内侧刻下新痕迹。

机械树残骸突然暴起三根金属刺。林修远把沈棠推到身后，结晶化的左臂格挡时发出玻璃碎裂的脆响。最粗那根刺穿透他心口齿轮装置，淡蓝液体顺着荆棘纹路喷溅在契约石板上。被红墨水覆盖的原始条款正在溶解，露出底下修改后的字迹：【双向契约第七修正项：载体沈棠保留最终选择权】。

"别看！"林修远徒手掰断胸口的金属刺。更多机械触须从天花板裂缝钻出，每根尖端都闪烁着祖父眼镜光。沈棠的锁骨宝石自动脱离皮肉，悬浮在两枚旋转的齿轮之间。婴儿时期的哭喊声从齿轮轴心溢出，与她记忆中小说里的描写一字不差。

林修远咳出带冰碴的淡蓝液体。他抓住沈棠的手按在自己心口，齿轮碎片割破两人掌心。血肉相触的瞬间，沈棠看见十八岁的林修远在深夜实验室撕毁控制协议，钢笔尖在"主从条款"上戳出无数个洞。他睫毛结着霜，把修改过的契约塞进金属盒时，窗外西府海棠突然绽放。

机械树残骸组成人脸轮廓。祖父的声音从金属嘴唇里渗出："第三代载体必须......"沈棠折断嵌着红晶石的齿轮枝条，尖端对准那团蠕动的机械组织。林修远却突然调转方向，将她推向光桥最亮处。三最粗的金属刺同时贯穿他胸膛，齿轮装置像炸裂的怀表般迸出无数零件。

淡蓝液体在空中凝成雨幕。每滴都映着不同林修远——五岁男孩踮脚给病房窗台放上海棠标本，十五岁少年在沈棠大学宿舍楼下烧毁控制芯片，二十五岁的他站在婚礼现场，把婚戒按进心口齿轮凹槽。悬浮的契约文字突然全部转向，沈棠看清每条款项后面都跟着林修远笔迹的修正批注。

"别看那些！"林修远的声音混着电流杂音。他胸口的贯穿正在结晶化，但右手死死攥着最后一根金属刺不让它袭向沈棠。机械树根须缠住他脖颈时，沈棠发现那些所谓攻击的金属刺，其实在悄悄拼合被祖父撕毁的实验日志残页。

红晶石突然分裂成两半。较大那块嵌入旋转的齿轮轴心，较小那块飞向悬浮的契约石板。婴儿沈棠的哭声与小说翻页声重叠，林修远咳出的淡蓝液体在石板表面灼出新的条款：【当双向载体产生自主选择意识时，控制程序自动终止】。他心口齿轮内侧终于完全显露——行刻意磨损的刻痕根本不是日期，而是"让她自己选"。

机械树发出玻璃碎裂的声响。沈棠抓住林修远正在结晶化的右手，他无名指婚戒突然发烫。契约石板迸发的强光中，她看清那些所谓攻击的金属刺，其实正将两人血液引导向石板底部的双生齿轮模型。祖父的咆哮变成电流杂音，最后一根机械触须调转方向，刺穿了悬浮在空中的眼镜投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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