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向刻痕 (2-1)

暗红裂缝在沈棠视网膜上灼烧出锯齿状残影。林修远心口齿轮的乳牙刻痕泛着淡蓝微光，那些细密的凹槽与她五岁时脱落的右上犬齿完全吻合。机械树根系突然暴长，刺穿契约碎片组成的西府海棠投影，黏液覆盖的金属须扎进她脚踝。

"别碰那些根！"林修远抓住她手腕往后拽。结晶碎屑从他左臂簌簌掉落，在暗红空间里划出萤火虫般的轨迹。他心口齿轮装置发出高频蜂鸣，与沈棠锁骨处的红晶石产生刺眼火花。

金属盒在两人之间剧烈震颤，盒盖开合间泄露出松木气味的数据流。祖父的机械音从根系深处传来："记忆覆盖进程重启——"

沈棠的右眼突然涌出液态金属。二十年前的实验室监控画面从裂缝喷溅而出，穿防护服的祖父正将乳牙按进婴儿心口的齿轮轴。手术灯在金属托盘投下十字光斑，照亮托盘边缘刻着的"第三代载体"。

"现在！"林修远的声音混着结晶碎屑灌入耳膜。沈棠折断裂纹最深的红晶石碎片，尖锐棱角划破虎口。鲜血滴在金属盒表面的瞬间，暗红空间突然坍缩成隧道状。

机械触须从四面八方缠来。沈棠将红晶石尖端抵住自己锁骨，冰凉的刺痛感沿着脊椎窜向后颈。"你干什么？"林修远瞳孔骤缩，结晶化的左手徒劳地抓向红晶石。

血珠顺着宝石裂痕逆流而上，在悬浮契约文字表面灼出细孔。沈棠看见五岁的自己站在海棠树下，踮脚将刻着名字的齿轮按进林修远心口。年幼的林修远同时伸手，在她锁骨红晶石上刻下凹痕。

两根最粗的机械触须突然调转方向。沈棠趁机将红晶石刺入锁骨，剧痛让视野里的契约条款全部翻转。林修远心口迸发淡蓝强光，齿轮装置自动旋开保护壳，乳牙刻痕处渗出半透明液体。

血与淡蓝液体在空中相撞，炸开无数西府海棠幻影。燃烧的花瓣组成环形屏障，将机械根系隔绝在外。祖父的嘶吼变成电流杂音，暗红裂缝深处浮现年轻时的林修远跪在保险柜前，颤抖着将钢笔放入金属盒的动作与现在重叠。

"双向刻痕验证通过。"

机械音报完的刹那，金属盒弹开至极限。泛黄照片背面的铅笔字正在融化重组，从"愿你记得花开"变成流动的金属字迹：【双向载体激活】。沈棠的右眼突然恢复视觉，发现林修远正从结晶化状态褪出，他心口的齿轮第一次完整显现出乳牙形状的刻痕。

悬浮的钢笔自动飞回金属盒。盒内浮现沈棠从未见过的照片——五岁的林修远站在西府海棠下，掌心托着刻有她名字的齿轮。照片边缘的钢笔墨水突然晕染开来，在坍缩的暗红空间里最后一行：【记忆覆盖终止】

机械树残骸突然暴起最后一击。三根金属刺穿透淡蓝屏障，直奔沈棠后颈。林修远扑过来时，她看清他心口齿轮内侧还刻着极小的一行字："ST♡LY 2003.5.12"。

暗红裂缝迸射出刺目强光。沈棠在视网膜被灼烧前的最后一瞬，看见契约碎片组成的海棠树暴长根系，刺穿祖父意识核心的机械投影。林修远的声音混着松木香气传来："这次换我保护你..."

金属盒夹层渗出最后一滴松木液体。液体汽化形成的半透明数据流中，浮现祖父潦草的原始契约条款：【双向共生】。而在被红墨水覆盖的修改痕迹下，隐约可见篡改后的字样：【主从控制】。

沈棠的虎口伤痕突然灼痛。林修远完全结晶化的左臂彻底碎裂，碎片如萤火虫群飞向西府海棠树投影。契约石板的残片发出齿轮咬合的机械音，暗红裂缝开始高频震动。

"看根系！"林修远突然抓住她肩膀。机械树灰烬中浮现婴儿培养舱的投影，二十年前的沈棠正在隔壁舱啼哭，她掉落的乳牙在手术反光里飞向林修远的齿轮装置。

两根最粗的机械触须调转方向刺向记忆投影，却在接触婴儿影像的刹那僵直。红晶石碎片已嵌入机械树核心。沈棠看着淡蓝液体顺着闭环光路倒流，在林修远心口凝成第二颗微型海棠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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