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密钥

沈棠的指尖刚触碰到飘落的海棠花瓣，淡蓝色境突然扭曲变形。花瓣在掌心碎裂成无数光点，十五岁的林修远蜷缩在通风管道里的画面瞬间撞进她的视网膜。

少年咬着的绷带已经渗出血迹，电击后的手指仍在痉挛。他用手肘压住颤抖的右手腕，手术刀在金属板上刻出歪斜的"记忆共享"四个字。通风口灌进来的冷风掀起他汗湿的额发，露出眉骨上方新鲜的电击灼痕。

"至少...让她记得花开的样子。"

少年突然呛出一口血，染红了手边摊开的《西府海棠栽培手册》。沈棠闻到了铁锈味混合着绝缘胶烧焦的气息，通风管外传来机械臂运作的嗡鸣。少年用膝盖顶住抽搐的右腿，刀尖在"意识转移"条款上划出更深的裂痕。

花瓣突然被猩红侵蚀。二十岁的林修远出现在实验室监控画面里，他正在调换沈棠的药瓶。淡蓝色液体从试管转入玻璃瓶时，他左手小指突然不自然地扭曲，下浮现出齿轮转动的凸起。年轻人猛地咬住实验服领口，冷汗顺着下颌滴在操作台上。

"周三药剂已替换。"

他在便签上写字的手抖得厉害，最后一个字母拖出蚯蚓般的尾巴。沈棠看见他转身时白大褂后襟沾着血迹，墙上的电子钟显示凌晨三点十七分。

幻境突然剧烈震动。机械根系从天空裂缝刺入，尖锐末端直插记忆画面。沈棠扑向二十五岁的林修远被按在手术台上的片段，祖父的机械手指正将荆棘王冠压向他胸口。

"双向刻痕需要载体原型配合。"

林修远突然抓住机械臂。鲜血从他嘴角溢出，滴在刻着"S.T"的齿轮上。"载体需要的不是服从——"记忆被机械根系绞碎，沈棠的太阳穴传来被钻孔般的剧痛。

更多花瓣自动聚集到她面前。这次是十八岁的林修远在深夜的书房，他正用刻刀修改契约石板。每凿一下，就有血珠从鼻孔滴落在石板上。年轻人突然捂住右眼，指缝间渗出淡蓝色液体，但他左手仍在顽固地刮削"控制"二字。

沈棠伸手想擦掉他脸上的血，指尖却穿过了虚影。机械根系趁机缠住她的脚踝，尖锐倒刺扎进小腿。疼痛让她看清契约石板角落的刻痕——那是用极细线条勾勒的西府海棠，花瓣数量正好对应二进制密码。

"别看！"

晶体化的林修远突然出现在身后。半透明的手掌盖住她眼睛，但沈棠已经瞥见最后一片花瓣里的画面——三十岁的林修远跪在金属树前，将注射器扎进自己颈动脉。淡金色液体推入血管时，他全身的齿轮纹路同时亮起，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透明。

"同步率突破临界值将导致载体意识消散。"

祖父的声音从机械根系中渗出。沈棠扯开林修远的手，发现他晶体化的指尖正在剥落。婚戒内侧的刻痕在淡蓝光线中浮现，正是契约石板上海棠花的镜像图案。

机械根系突然暴长。尖锐末端刺向婚戒的瞬间，沈棠咬破舌尖将血喷在锁骨齿轮上血珠与契约条款接触的刹那，所有飘散的花瓣突然组成风暴。淡蓝色幻境像被无形的手翻转一百八十度，露出底部锈蚀的金属盒。

盒盖上的指纹锁正在吸收她掌心的血，但机械根系已经缠住林修远完全晶体化的身躯。沈棠扑向金属盒时，听见身后传来冰层碎裂般的声响。最后一片花瓣粘在她渗血的指尖，显现出林修远被电击时仍死死护住的契约补页：

【当双向刻痕完成时，载体将获得选择权】

金属盒的锁芯发出齿轮咬合的咔嗒声，与此同时，晶体化的林修远胸口"S.T"刻痕突然迸裂。淡蓝色空间开始像素化崩塌，机械根系的穿刺声与记忆回响的"让她自己选"重叠成尖锐耳鸣。

沈棠的手指已经碰到金属盒边缘，盒缝里渗出的却不是预想中的数据流，而是带着松木香气的墨汁——和她小说手稿用的墨水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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