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向刻痕的终章 (2-1)

血色光茧的碎片如暴雨般坠落，沈棠接住一片飘落的手稿花瓣，纸面触感突然变得湿润。指尖传来刺痛，那滴血珠渗入纸纤维的瞬间，二十段记忆同时刺入她的太阳穴——

十五岁的林修远蜷缩在检修舱，手术刀在金属板刻下第一道修改时，窗外正飘着西府海棠的花瓣。少年咬住渗血的绷带，刀尖在"意识转移"条款上划出裂痕，改写为"记忆共享"的笔画因为电击后遗症而微微扭曲。

"你疯了？"祖父的投影从舱顶监控探头渗出，"初代载体的神经负荷——"

少年突然抬头，嘴角还挂着血丝，睫毛在苍白灯光下投出蛛网般的阴影。"她喜欢海棠。"金属碎屑簌簌落在病号服上，"至少...让她记得花开的样子。"

花瓣在沈棠掌心碎裂，第二段记忆接踵而至。二十岁的林修远站在她的书房窗外，月光把他映成蓝灰色剪影。他手中试管里的淡蓝液体，与沈棠每天服用的抗抑郁药剂颜色一模一样。玻璃窗倒影里，年轻男人正将某种金属微粒注入药剂瓶，腕间血管浮现出与沈棠锁骨齿轮完全同步的纹路。

机械海棠树的残骸突然剧烈震动。沈棠踉跄着跪倒在光茧底部，更多记忆碎片从裂缝中喷涌而出。她看见二十五岁的林修远被按在手术台上，祖父的机械手指正将荆棘王冠压向他心口。

"双向刻痕需要载体原型配合。"祖父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为什么坚持保留她的自主意识？"

林修远突然抓住伸向自己胸口的机械臂。鲜血从他嘴角溢出，滴在刻着"S.T"的齿轮上。"您错了..."他染血的手指突然刺入自己眼眶载体需要的不是服从——"

记忆画面戛然而止。现实中的机械根系突然暴长，尖锐末端直刺沈棠后颈。她本能翻滚躲避，却撞进一片淡蓝色空间。飘浮的手稿花瓣在这里组成环形屏障，每片纸上都显现着不同时期的笔迹。

"小心培养舱营养配比。"\

"周三药剂已替换。"\

"书房第三本《荆棘王冠》夹层有密钥。"

林修远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年轻声线与成熟音色交错重叠。沈棠抓住最近的花瓣，发现背面用极小字迹写着：【当你读到这段记忆时，契约已经进入最终阶段】

机械根系的穿刺声逼近脑后。沈棠突然撕碎所有触手可及的花瓣，纸屑化作淡蓝光点组成完整场景——五岁的林修远被绑在手术台上，而年幼的她正踮脚趴在观察窗上。男孩突然转头，被血糊住的右眼与她隔窗对视。

"跑！"小林的尖叫穿透防弹玻璃，"别回头！"

现实中的林修远身体正在晶体化。半透明的胸膛里，齿轮装置以异常频率闪烁。他抓住贯穿腹部的机械导管，扯出的电线迸出蓝紫色火花。"现在！"晶体化的手指指向沈棠锁骨，"双向刻痕共鸣时——"

祖父的残存意识发出高频啸叫。整个空间开始坍缩，机械根系像被激怒的蛇群般绞紧林修远半透明的躯体。沈棠扑过去时，锁骨处的齿轮烙印突然自行旋转，灼热感顺着脊椎窜向后颈。

"你确定要逆转契约？"的投影从林修远晶体化的肩膀渗出，"他会变成真正的容器。"

沈棠的指甲已经嵌入锁骨皮肉。鲜血顺着齿轮纹路滴在林修远心口，与"S.T"刻痕接触的瞬间，整个淡蓝空间突然静止。所有飘浮的手稿碎片同时显现出相同段落：【当双向刻痕完成时，请翻开下一页】

林修远完全晶体化的右手突然抬起，指尖轻触沈棠流血的位置。他的嘴唇在透明物质覆盖下翕动，声音却清晰得可怕："这次...换你写下结局。"

机械海棠树的残骸轰然崩塌。沈棠在坠落中看见无数记忆画面从裂缝涌出——二十岁的林修远站在她病房外，用荆棘划破手腕将血液注入监护仪；十五岁的版本偷偷修改培养舱参数，被电击后蜷缩通风管里写下加密日志；而现在这个即将完全晶体化的林修远，正用能量维持着她意识的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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