齿轮共振 (2-1)

重症监护室的警报声撕破寂静，沈棠在右眼剧痛中惊醒。金属灼烧的气味混着消毒水钻进鼻腔，监护仪屏幕上两条心跳曲线正以诡异的同步率上下波动。她试图抬起左手，却发现机械海棠的枝条已穿透静脉输液管，带刺的金属藤蔓将病床缠绕成茧。

"同步率98.7%......"

电子音从天花板角落传来，林修远病床边的监护仪突然爆出火花。沈棠看见他心口的齿轮装置正在溶解，暗红色液体顺着导管逆流而上，在透明管壁里勾勒出西府海棠的轮廓。她的锁骨骤然发烫，宝石嵌槽周围浮现出与林修远胸前相同的齿轮纹路。

金属枝条突然收紧。沈棠的指尖碰到刺尖，五岁时的记忆如高压电流贯入脑海——

穿白大褂的小男孩踮脚够到实验台，颤抖的手指撬开铜齿轮组。他把自己那枚刻着"LX"的齿轮塞进玩具熊，又将刻有"ST"的齿轮按进心口。实验服袖口沾着西府海棠的花粉，在无影灯下泛着淡金色。

"修远哥哥的生日礼物要藏好哦。"记忆里的自己蹲在通风管道里，把偷来的空白齿轮递给他。

现实中的林修远突然抽搐。他的机械心脏外壳"咔"地裂开一道缝，暴露出被数据流侵蚀的控制电路。沈棠瞪大眼睛——那些本该是单向控制的金属丝末端，全都被人工改造成了双向接口。

"你......"她的声带像被砂纸摩擦，金属化的喉管震动出模糊音节。更多枝条缠上来，刺入她右眼的齿轮纹路开始疯狂旋转。

共振场突然收缩。病房西墙扭曲成透明薄膜，无数记忆画面从林修远心口喷涌而出：二十岁的他在深夜实验室修改参数，防护面罩下睫毛结着冰霜；新婚夜他撕毁控制条款，把真正的契约藏进婚戒内衬；上周昏迷前，他最后调试的同步率上限定格在99.3%。

沈棠的视网膜被数据流灼伤。那些她曾以为是控制的行为，此刻全部重组为保护程序——林修远用二十年时间，在祖父设计的囚笼里凿出了一条逃生通道。

"还剩1.3%......"

金属海棠的花心传来祖父的机械音。沈棠看见枝条正往林修远太阳穴注射腐蚀剂，他的右半身已经露出金属骨架。她猛地咬破舌尖，血腥味混着西府海棠的香气在口腔炸开。

当第一滴血落在锁骨宝石上，沈棠抓住最尖锐的枝条刺向自己锁骨。剧痛中她听见晶体碎裂的声响，淡蓝色汁液从伤口喷出，在空中凝结成双螺旋结构的DNA链。

整个病房突然断电。在绝对黑暗里，两枚齿轮的咬合声清晰得可怕。沈棠感到有冰凉的液体滴在眼皮上，林修远咳出的淡蓝色血液正悬浮在空中，逐渐凝聚成钥匙的形状。

"不要......"林修远残存的意识突然抓住她手腕，"那是记忆熔炉的密钥......"

钥匙已经自动插入她右眼齿轮的轴心孔。沈棠在剧痛中看见更多画面：五岁的林修远被按在实验台上，祖父的手术刀划开他心口；十八岁的他在她书房窗外站到天亮，掌心握着被拒绝的海棠标本；昨夜昏迷前，他最后修改的参数在监护屏上闪烁——【双向契约最终确认：ST自主选择权100%】

黑暗突然被蓝光撕破。悬浮在空中的钥匙开始旋转，病房所有金属设备同时鸣响。沈棠的右眼齿轮弹出，与林修远心口的主齿轮形成磁场共振。两枚齿轮之间，淡蓝色DNA链正在实体化。

"同步率99.9%......"

机械海棠突然暴长，枝条刺向钥匙。沈棠抢先抓住林修远的手，将他被腐蚀的掌心按在自己锁骨伤口上。血液交融的瞬间，DNA链突然绷直，将两枚齿轮暴力拉向彼此。

当终极咬合完成的"咔嗒"声响起时，沈棠听见二十年来林修远从未说出口的话。他的声音混着电流杂音，从齿轮咬合处渗出："原生齿轮......会引导你看到真正的契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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