齿轮尽头的双生花

林修远的身体在坠落中翻转，后背撞上某种胶状缓冲物的瞬间，四周镜面碎片突然静止。每一块碎片都映着不同时期的沈棠——五岁踮脚够实验台的小女孩，十八岁往颈动脉注射抑制剂的大学生，二十岁修改契约条款时咬破嘴唇的研究员。镜面组成的圆形密室里，悬浮着两枚互相咬合的铜齿轮，锈迹斑斑的齿尖挂着淡蓝色液体。

"双向刻痕需要原生齿轮共振。"沈棠的声音从最近那块镜片里渗出，她正把染血的铜齿轮塞进实验报告夹层。林修远伸手去够，指尖穿透了全息投影，撞上真正的金属齿轮。刻着"ST"的齿轮正被红色数据流侵蚀，如同血管里爬行的寄生虫。

头顶传来液体滴落的声响。混着海棠花汁的暗红液体顺着镜面滑落，在齿轮下方积成小小的水洼。液体表面浮现祖父扭曲的面容，"她给你留的根本不是后路——"粘稠的嗓音裹着实验室特有的金属腥气，"第三代载体的控制程序就刻在......"

镜面突然全部转向林修远。无数个沈棠在手术台上挣扎的画面同时刺入视网膜，她锁骨下方的海棠痣正在渗血，银针在皮肤刻出的电路图闪着不祥的红光。剧痛从林修远心口齿轮装置炸开，与镜中沈棠的惨叫精确同步。

"别看镜面！"二十岁的沈棠突然从某块碎片里坐起来，手术服领口还别着钢笔。她沾血的指尖穿透镜面，在林修远眼前写下"11:47"。这个动作让所有镜像里的沈棠同时抬起右手，小指都缠着同样的红线。

祖父的残影从液体里暴起，数据流凝成的触须缠住林修远脚踝。更多镜面开始播放沈棠记忆覆盖的痛苦画面，她的瞳孔正在变成齿轮形状。"停下程序她会死，继续同步你会被吞噬。"祖父的声音混着高频电流杂音，"你以为那孩子为什么调换齿轮编号？"

林修远抓起最近的镜片划开掌心。血珠悬浮在空中，被两枚齿轮的磁场牵引着画出DNA链状的轨迹。当血滴落在"LX"齿轮的轴心，休眠的铜质齿尖突然泛起蓝光，将侵蚀"ST"齿轮的红色数据流逼退三寸。

整个密室剧烈震动。悬浮的镜面碎片相互碰撞，飞溅的液体里浮起全息投影：五岁的沈棠蹲在实验室角落，手术刀在铜齿轮上刻出歪歪扭扭的"ST"。镜头拉远，实验台上躺着昏迷的男孩，他心口嵌着的齿轮编号分明是"CT-037"。小女孩把刻好的齿轮塞进男孩手心，又将原本属于他的空白齿轮藏进自己口袋。

"原生齿轮会引导你看到真正的契约......"沈棠二十岁的声音从齿轮咬合处溢出。两枚齿轮共振产生的蓝光里，浮现出被祖父撕毁的实验日志补页：【双生载体需互换原生齿轮，否则控制程序将直接烧毁宿主神经】。补页边缘有沈棠手术前用钢笔尖戳出的小孔，透过光能看到后续字样：【她修改了参数，风险转移至自身】。

天花板的液体突然暴雨般倾泻。祖父的残影在液柱中扭曲膨胀，机械触须刺向共振中的齿轮。"住手！"林修远扑过去用身体挡住齿轮组，触须贯穿肩膀的瞬间，他看到所有镜面里的沈棠都转向同一个方向——密室西侧有块镜面始终映着空荡荡的手术台。

染血的手掌拍在那块镜面上。裂纹从掌心辐射开来，露出后面旋转的蓝光通道。齿轮咬合声突然变得尖锐，两枚铜齿轮挣脱束缚飞向通道入口，将沿途的红色数据流撕得粉碎。

"修远哥哥的生日礼物！"五岁沈棠的笑声从通道里传来。林修远跃起的刹那，整个密室像被砸碎的冰面般四分五裂。下坠中他抓住一枚齿轮，齿尖刺入掌心的疼痛里突然尝到西府海棠花蜜的味道。

通道深处传来清晰的呼唤，不是记忆回响而是真实的声波震动。沈棠的声音穿过二十年时光，混着病房监护仪的电子音："原生齿轮的共振频率......就是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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