齿轮停转的真相 (2-1)

林修远的倒影站在天花板上，右眼齿轮以三倍速旋转。静默像一层厚重的油膜裹住整个空间，连悬浮的记忆晶体残骸都凝固在诡异的角度。他低头看自己透明化的右手——那些融进血管的棱镜碎片正在皮下发出幽蓝脉冲，与镜像的齿轮转速形成精确共振。

"你才是载体。"声音在真空中震颤，林修远发现声带振动时喉结渗出淡蓝色液体，"那些记忆..."

镜像突然扑向悬浮的齿轮装置。空间像被无形的手猛地一抖，林修远感到后脑勺撞上"地面"——原本的天花板。晶体残骸暴雨般倾泻，在触及齿轮装置前诡异地悬停，组成荆棘状的牢笼。

"别碰它！"镜像的声音首次出现裂纹，机械触须从袖口窜出缠住装置。林修远扑过去时右臂完全透明，齿轮纹路在肘关节处咬合成闭环。两人相触的瞬间，镜像左臂西装布料"嗤"地溶解，露出内部精密咬合的银色齿轮组。

重力场开始紊乱。林修远感到五脏六被撕扯，镜像的机械触须却趁机缠上他的手腕。透明化的右手突然穿透屏障，指尖没入镜像胸口——那里本该是心脏的位置，却触到冰凉的金属表面。

记忆洪流顺着指尖倒灌。

手术台无影灯刺得人流泪。沈棠锁骨处的海棠纹样正在渗血，齿轮装置悬在她心口上方三厘米处。"停下..."林修远听见自己当时的嘶吼混着心电监护仪的警报。而沈棠——她染血的指尖正缓慢而坚定地推动装置，金属导管一根接一根刺入她锁骨下的接口。

"第三代载体需要双向刻痕。"祖父的声音从机械触须里渗出。画面突然切换成俯视角度，林修远看见自己躺在相邻手术台上，胸腔敞开处裸露着停转的齿轮核心。沈棠侧头凝视他，被拘束带固定的手腕挣出淤血，唇语分明是"让你自己选"。

重力方向再次翻转。林修远从漩涡中跌出，发现自己的右手已完全插进镜像胸腔。那些机械触须正疯狂缠绕他的小臂，却在接触透明化皮肤时接连熔断。齿轮装置悬浮在两人之间，铜质表面浮现沈棠用指甲刻下的凹痕——是摩斯密码的"SOS"。

"她修改了契约条款..."镜像突然剧烈抽搐，西装领口崩开，露出心口处与林修远完全相同的齿轮结构。刻着"S.T"的铜齿轮正在超速旋转，而边缘处多出一圈细密的锯齿状凹痕——那是沈棠小说手稿的页码编号。

空间崩塌从墙角开始。砖石化为蓝色数据流升腾，悬浮的记忆晶体突然向中心聚合。林修远趁机抽回右手，带出一串橙红火花。镜像发出非人的啸，机械触须暴长刺向装置，却在接触前被晶体群拦截。那些棱镜碎片组成立体投影，显现出沈棠笔迹的实验日志：

【载体激活日】同步率强行压制在89%。林修远的原生齿轮已污染，必须用我的记忆脉络重构传导系统。祖父不知道我保留了双向刻痕能力，当齿轮转速突破临界值，他会发现植入我锁骨的其实是空白载体。

【手术前72小时】在书房藏下所有手稿副本。如果他真的能读取记忆，会认出那些页码凹痕对应《荆棘王冠》里自由选择的章节。

【手术中】很疼，但看着隔壁手术台的修远更疼。导管插入锁骨时想起他为我移植西府海棠那天，泥土沾在他袖口的样子。祖父说载体没有痛觉，骗子。

投影突然闪烁。最后浮现的是沈棠被机械触须缠绕脖颈的画面，她挣扎着用钢笔刺入自己右眼，血珠在实验日志上溅出感叹号：【不要相信任何单数转速的齿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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