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风雪撕扯着山脊线,冰粒像无数细小的刀刃刮擦着安绾柠裸露的脖颈。她蜷缩在冰窟凹陷处,铜手炉的余温正随着血液一起从指尖流失。脚踝的冻伤已经泛出不祥的青紫,每次呼吸都带着胸腔里细微的冰碴摩擦声。
厉南初:拿来。
厉南初的玄铁护甲覆着层霜,伸手时冰晶从指缝簌簌坠落。安绾柠将手炉往怀里收了收,炉盖牡丹纹的镂空处正渗出暗红——那是她刚割破食指滴进去的血。
安绾柠:雪水煮血,陛下也喝得下去?
她咳嗽着往岩壁靠,冰层映出两人模糊的倒影。厉南初的影子突然压下来,带着硫磺味的掌心直接扣住她后颈。
铜炉被粗暴夺走的瞬间,安绾柠的银簪从发间滑落。簪尖在冰面划出极细的痕迹,与岩壁天然裂纹连成残缺的星图。厉南初仰头饮尽血水,喉结滚动间突然僵住——炉底传来的松脂软化声几乎微不可闻。
安绾柠:戌时三刻的机关密文。
安绾柠突然伸手拂过炉身,冻伤的手指在牡丹纹上按出特定顺序,
#安绾柠永和宫地龙预热时的铜管暗码。
厉南初的瞳孔骤然收缩。他扯开大氅将她的双足按在自己心口,铠甲缝隙间透出的体温烫得她脚趾蜷缩。这个动作让藏在裙褶里的朱砂粉袋滑落,猩红粉末被气流卷起,在冰壁上粘出诡异的红梅图案。
厉南初:你母亲——
安绾柠:教过我硫磺矿脉的走向。
安绾柠的指尖沿着红梅枝桠延伸,在某个节点突然转向,
安绾柠:当年永和宫地龙用的就是边境硫磺,先太后特许开采的。
冰窟突然陷入死寂。厉南初的拇指按上她脚踝冻伤处,力道大得像是要碾碎骨头。安绾柠的呼吸凝在喉间,看着他将佩刀横在两人之间的冰面上——刀鞘鎏金纹与红梅图案的枝干严丝合缝。
远处传来冰层断裂的轰鸣。朱砂粉突然开始流动,组成新的栀子花轮廓。安绾柠趁机抽回脚,染血的袜底在冰面拖出蜿蜒痕迹,恰好补全了花枝最后一笔。
厉南初:猎户屋。
厉南初的刀尖突然指向图案东侧,
厉南初:先帝猎狐时建的避难所。
暴风雪吞没了后半句话。安绾柠被他拽着胳膊拖出冰窟,大氅裹挟着两人体温交缠的气息。她垂眼看向厉南初握着自己腕子的手——虎口陈年烫伤正压在她刚结痂的伤口上,血珠渗出又被风雪瞬间冻成红珊瑚般的结晶。
松木腐朽的气息率先刺破风雪。猎户屋的窗棂只剩半边,北风卷着雪沫在炕桌上积了厚厚一层。安绾柠的膝盖刚碰到炕沿,厉南初突然将手炉砸向墙面。松脂完全融化的瞬间,夹层里滑出半幅泛黄的舆图。
安绾柠:苦杏仁标记的矿脉。
她的指尖悬在图纸上方,
安绾柠:和御膳房总管袖口沾的粉末同源。
厉南初的佩刀突然横在她颈前。刀身映出屋外晃动的黑影,那是被硫磺味引来的雪狼群。安绾柠却笑了,染血的食指轻轻点在刀面某处——鎏金纹里藏着极小的"勿蹈覆辙"刻字,只是"覆"字少了最后两笔。
安绾柠:当年地宫工匠的避讳写法。
她突然咳嗽着俯身,吐出的血沫子在舆图上晕开,
安绾柠:陛下现在信了?永和宫的机关术...
狼嚎声骤然逼近。厉南初反手将她推到炕桌后,佩刀划破窗纸的刹那,安绾柠看见他后颈浮现出与舆图边缘完全吻合的烫伤疤痕。她的银簪不知何时到了他手里,簪尾正插进炕桌某道刻痕深处。
整张舆图突然浮起,在飘雪中显现出隐藏的矿道网。安绾柠的瞳孔里映出交错的红线——那是她用朱砂粉在冰窟就规划好的逃生路线,现在正与厉南初铠甲下的边境驻军布防图重叠。
安绾柠:硫磺遇雪会结块。
她拽断一缕头发缠在簪子上,发丝在图纸某处突然绷直,
安绾柠:御膳房爆炸前,我埋的硫磺罐就在这个方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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