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在冰冷河水中沉浮的刹那,沈惊鸿的手指触到锁链的棱角。军徽在掌心硌出的痛感,让她混沌的大脑有了片刻清醒——这是父亲生前亲自设计的沈家军锁,钥匙纹路世间独有。
肩窝的箭伤还在汩汩冒血,温热的水流裹挟着红色向上漂浮,像极了那年宫宴上染血的白梅。她用牙齿撕开战袍下摆,右手艰难地在水中打结止血。河底幽暗,只能借着冰窟窿透下的微光看见木箱侧面刻着的"镇北"二字。
"咚。"
沉重的敲击声从头顶传来,惊鸿猛地攥紧锁链。冰面震动着落下细小冰晶,统领的咆哮穿透冰层,带着令人牙酸的嚣张:"弓箭手准备!我看她能在下面憋到几时!"
胸腔里的空气即将耗尽,视线开始发黑。她想起小时候父亲教她水下闭气的要领——沉丹田,缓吸气,意守百会。手指摸索着找到锁孔,军徽棱角恰好卡进第一道凹槽。旋转的瞬间,箱内传来金属碰撞的脆响,惊鸿心口一跳,是箭矢!
"放箭!"
数十支羽箭穿透冰层的破风声骤然响起,惊鸿下意识将身体贴近木箱。箭簇擦着耳际刺入河泥的闷响此起彼伏,有几支竟深深钉入箱盖缝隙。她忽然明白了青黛字条的深意——李都头根本不是病逝,而是带着沈家旧部藏进了收容所!
就在这时,左腿突然被什么抓住。冰冷的触感顺着小腿攀上来,惊鸿浑身汗毛倒竖,拼命蹬踹却只换来更紧的禁锢。黑暗中,一张腐烂肿胀的脸渐渐上浮,空洞的眼眶正对着她的瞳孔。
是具浮尸!
强烈的恶心感直冲喉头,惊鸿咬紧下唇逼回尖叫。浮尸的手指已经陷进她的皮肉,她能清晰感觉到尸身衣物下交错的刀疤——这是军中人才有的旧伤。她反手摸向腰间,触到青黛偷偷塞给她的那把三寸短刀。
刀刃划破尸身皮肤的瞬间,某种粘稠液体混着河水流淌开来。惊鸿忍着呕吐的欲望割开缠住腿的尸衣,却意外发现浮尸腰间系着的防水油布包。扯开细绳的刹那,三枚兵符赫然在目,月光透过冰层照在上面,反射出幽微的冷光。
"找到了!"岸上突然传来士兵狂喜的叫喊,"统领你看!冰窟窿在冒泡!"
沉重的脚步声迅速逼近,惊鸿知道自己没时间犹豫了。她将兵符塞进领口贴身藏好,用尽最后力气转动军徽。锁链訇然落地的声响在水下格外沉闷,箱盖缓缓开启的缝隙里,整整齐齐码放着沈家军的玄铁令牌。
就在此刻,头顶冰层轰然碎裂。统领狰狞的面孔出现在视线里,手中长弓对准了她的胸口。惊鸿望着那支淬毒的箭矢,突然想起青黛临别时塞给她的瓷瓶——"小姐,必要时......"
她嘴角勾起一抹决绝的笑意,左手猛地拔下肩头箭簇,鲜血喷涌而出的同时,右手将瓷瓶狠狠砸向木箱。剧烈的爆炸瞬间在河底掀起巨浪,惊鸿借着冲击波的力道,抱着兵符朝河底更深处潜去。
黑暗中,有什么坚硬的东西狠狠撞在她后脑。最后的意识里,她看见统领难以置信的脸庞正在急速远离,而那箱沈家军令牌,正随着上升的气泡缓缓浮出水面,在月光下闪烁着复仇的寒光。
当冰冷的河水彻底吞没她的口鼻时,惊鸿的指尖似乎触到了一片温热——那是青黛留在她袖口的血手印,此刻正隔着湿透的衣料,在她腕间烙下滚烫的印记。
"沈贵人,出来吧。"熟悉的太监嗓音隔着哗哗水声传来,带着令人牙酸的笑意,"太子殿下说了,只要献出兵符,还让您做回那个高高在上的皇后娘娘......"
刀锋砍断最后一根机括的瞬间,沈惊鸿扯下石磊腰间的水囊。囊里果然装着解药,浓烈的甘草味直冲鼻腔。她仰头灌下大半,转身没入更深的黑暗——那里似乎有风吹过,夹杂着若有若无的狼嗥,像极了父亲故事里西北草原的呼唤。
当第一缕晨光从水牢顶部的裂隙照进来时,追兵只找到三具泡得发胀的尸体,和石壁上用鲜血画的残缺狼头。其中具尸体咽喉处插着半块银簪,簪尾缠绕的红丝绦在水中缓缓飘荡,像面不肯倒下的小红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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