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城河冰封逃生路 (3-1)

沈惊鸿跃出城墙垛口的瞬间，冷风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她看见自己的影子被朝阳拉得老长，像只断了线的风筝，直直坠向护城河面。

"砰！"

后背撞在冰层上的力道比想象中还要狠，震得她五脏六腑都错了位。耳朵里嗡嗡作响，像是有成百上千只蜜蜂在里面乱撞。冰面裂开的声音在寂静的清晨格外刺耳，咔嚓——咔嚓——像死神步步紧逼的脚步声。

碎冰碴子溅了她一脸，锋利如刀。刺骨的河水瞬间涌了上来，顺着领口灌进衣服里。那感觉就像无数根冰针同时扎进皮肤，冻得她浑身肌肉都抽紧了。她拼命想吸气，可刚一张嘴，冰冷的河水就争先恐后地往肺里钻，呛得她胸腔生疼。

"快！她掉下去了！"

岸上有人在喊，是御林军统领的声音。火把的光亮在冰面上晃来晃去，把她的影子拉得扭曲变形。沈惊鸿咬紧牙关，用尽全力在水里扑腾。右手胡乱摸索，终于抓住了一块相对完整的冰沿。

冰面滑得厉害，她的手掌根本使不上力。左手赶紧伸过去，五指死死抠进冰缝里。指甲缝里传来钻心的疼，可她不敢松手。一旦掉下去，就再也上不来了。

"咳咳咳......"她终于把脑袋探出水面，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出来的不是痰，是带着血丝的河水。视线慢慢清晰，她看见自己湿透的衣袖上，还有青黛留下的血手印。那暗红色的印记，现在和她自己的血混在了一起，像朵开在雪地里的红梅。

"往这边追！她跑不远！"

岸边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了。沈惊鸿顾不上冷，也顾不上疼，手脚并用地往上爬。冰水顺着发梢往下滴，在睫毛上结成了小小的冰晶。她甩了甩头，想把那些碍事的水珠甩掉，却惊讶地发现，自己的头发已经冻得硬邦邦的，像顶奇怪的帽子。

就在这时，身下的冰层突然发出一声脆响。沈惊鸿心里咯噔一下，不好！她来不及多想，身体已经做出了反应——朝着河中央那片芦苇荡的方向滚了过去。

"轰隆！"

刚才她趴着的地方，冰层整个塌了下去，形成一个黑漆漆的冰窟窿。要是再晚一秒，掉下去的就是她自己了。沈惊鸿不敢停留，连滚带爬地朝着芦苇荡移动。冰冷的河水顺着她的动作，不断地从衣服里挤出来，在地上结成薄薄一层冰。

总算到了芦苇荡边上。枯黄的芦苇秆在风里摇摇晃晃，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是在悄悄说着什么秘密。沈惊鸿顾不上多想，一头扎进了芦苇丛里。淤泥瞬间没过了她的小腿，冰冷黏腻的感觉让她胃里一阵翻腾。

她不敢停，深一脚浅一脚地往芦苇荡深处钻。枯黄的芦苇叶刮在脸上，火辣辣地疼。可她不敢出声，只能咬紧牙关，任由那些叶子在她脸上划出一道道血痕。

身后传来了统领的声音，好像在指挥手下人："分两队！一队沿着河岸走，一队上冰面！弓箭手准备，看见动静就给我射！"

沈惊鸿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她赶紧蹲下身子，把自己埋在厚厚的淤泥里，只留下两个鼻孔在外面喘气。冰冷的淤泥裹着她的身体，虽然冻得她牙齿打颤，却也成了最好的伪装。

她屏住呼吸，竖起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脚步声、说话声、还有芦苇被踩断的咔嚓声，全都朝着她这边逼了过来。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跳动，像要挣脱出来一样。

突然，左臂传来一阵钻心的疼。沈惊鸿低头一看，才发现刚才在冰面上挣扎的时候，被碎冰划了一道深深的口子。鲜血正顺着伤口往外涌，染红了周围的淤泥。她赶紧用手按住伤口，可血还是一个劲地往外冒。

"统领，这里有血迹！"

一个士兵的声音突然在不远处响起。沈惊鸿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她知道，自己暴露了。

她赶紧又往芦苇深处爬了几米，躲到一丛特别茂密的芦苇后面。刚藏好身子，就听见了弓箭上弦的声音。她闭上眼睛，脑子里闪过的，全是青黛临死前的样子。

"小姐......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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