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像把锋利的刀,割裂了浓稠的黑暗,劈开上官瑶混沌的意识。雕花檀木床的纹路在熹微中泛着冷光,染着龙涎香的云锦帐幔,刺得她眼眶发疼。锦被上金线绣的麒麟纹样泛着冷光,这不是上官府的布置,记忆如决堤洪水汹涌而来,昨夜父亲闭合的双眼、飞溅的血珠在眼前炸开。"不......"喉间溢出破碎呜咽,她跌跌撞撞往门外冲,绣鞋踩过青砖时发出凌乱的声响。
檐角铜铃在风中发出细碎的哀鸣,裴珩渊早候在檐下,玄色衣袍被晨风吹得猎猎作响,衣摆上暗绣的流云纹翻涌如浪。他伸手稳稳扶住她踉跄的身子,掌心贴着她冰凉的腕骨:"上官府的白幡已经挂上了。"这句话像重锤砸进她天灵盖,上官瑶僵在原地,远处传来更夫打更的梆子声,在死寂的清晨格外刺耳。
"我让人备了马车,带你回去。"裴珩渊看着她涣散的瞳孔,喉结艰难滚动。上官瑶突然爆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泪水大颗大颗砸在他衣襟上:"上官府还有我的族人!他们是不是都死了?父亲的仇谁来报?我要回去守住上官府,我不能让凶手逍遥法外!"她浑身止不住地颤抖,声音凄厉得如同杜鹃泣血,泪水决堤般奔涌而下,"裴珩渊,你放开我!我不能在这里干等着......"
裴珩渊将她颤抖的身子牢牢圈在怀中,任由她捶打撕扯。感受到怀中剧烈起伏的呼吸,还有沾湿她衣襟的滚烫泪水,他眼眶发涩。庭院里的玉兰花簌簌飘落,几片花瓣沾在她凌乱的发间。"我带你去,马上就去。我们已有婚约,你的仇就是我的仇,上官家的事便是我裴家的事,我会护着你,定叫凶手血债血偿。"他哑着嗓子重复,抬手轻轻拍着她的背,心疼得几乎窒息。
官道上尘土飞扬,马车疾驰而过。 上官瑶死死攥着车窗帷幔,指节泛白。车外的风声呼啸,仿佛是无数冤魂在哀嚎。终于,上官府朱漆大门映入眼帘,匾额上干涸的血渍在晨光下泛着黑褐,如同狰狞的伤疤。昨夜的画面,如烙铁般在她脑海里反复灼烧。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半点声音,晨风卷着白幡扫过脚边,惊得她浑身一颤,白幡上的符文在风中猎猎作响,似在诉说着无尽的冤屈。
“这就是上官家的嫡女?”一道清冷而带着威压的声音骤然响起。玄色绣金的衣摆扫过她脚边,萧宴负手而立,腰间的玉佩随着动作轻轻摇晃,目光似笑非笑地打量着她,“听闻上官大人临终前还在念着爱女,如今看来,竟是个连家门都不敢进的胆小鬼。”他上前半步,身后跟着砚生砚止“我还以为,上官家的女儿至少有点骨气。”
上官瑶浑身一震,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鲜血顺着指缝缓缓渗出。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不肯落下。她死死咬住下唇,直到尝到血腥味,终于缓缓抬起头。裴珩渊想要上前阻拦的动作被她用眼神制止,庭院里的槐树沙沙作响,几片枯叶落在她肩头。
这些话如同一把重锤,彻底击碎了上官瑶的犹豫。她猛地推开裴珩渊想要搀扶的手,挺直脊背,一步步走向府门。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双腿止不住地颤抖,可她的眼神却越来越坚定。青砖上被露水浸润,泛着诡异的光泽。
红堂前的台阶仿佛有千斤重,上官瑶的膝盖几乎要支撑不住。但萧宴那嘲讽的话语还在耳边回荡,她深吸一口气,扶着冰凉的廊柱,强迫自己迈过门槛。香烛味扑面而来,供桌上的蜡烛泛着冷光。苏姨娘与姑姑伏在棺椁旁哭得肝肠寸断,看到她进来,姑姑踉跄着扑过来,枯瘦的手紧紧攥住她的胳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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