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俄瓷】被留下的钢琴曲5

沉默如同翻涌的墨，沉沉压了下来，愈发浓郁。

可这沉默本身，就是一种无声的答案。

俄的身体似乎晃了一下。

祂的目光终于从那片黑白琴键上抬起，眼神空洞地穿过瓷的肩膀，望向某个遥远的、似乎只有祂才能看见的点。

太久没碰了？

忘了？

还是……根本就没真正掌握过？

或许连祂自己也早已忘却了答案。

祂只知道，父亲最后一次弹奏它时，自己就在不远处，和几个兄弟激烈争吵……

祂缓慢地拉开琴凳，身体僵硬地坐了下去。

手指在伸向琴键的那一刻，带着肉眼可见的、无法抑制的微颤。

终于按下了第一个音符。

第一个和弦响起，带着一丝犹豫，但终究是清脆的。

随之而来的几个小节像溪水，潺潺流淌。阳光斜照在祂专注的侧脸上，那一刻，高大的书架旁，光影微晃，似乎有个熟悉的威严身影沉默矗立，目光沉静地落在祂手上——是记忆里的苏。

而站在右边不远处的瓷，恍惚间也仿佛与当年那个认真旁听的青涩少年影子重叠。

然而，当旋律行进到那著名的、左手跳跃而右手织体细腻变化的过渡段落时（《月光》中段），俄的手指猛地一僵！

曲调突兀地断裂！

记忆中清晰浮现：小俄气恼地用力拍打琴键，稚气的脸上是挫败的愤怒，眼眶通红。

俄：为什么！总是不对！

苏严厉的声音仿佛就在耳畔响起。

苏：静下心！手腕放松！

苏：力量不要砸下去，要沉下去！

这记忆中的呵斥与现实里僵硬的弹奏无缝对接——现实中的俄，就在同样的地方，又一次按错了音！

祂猛地停住，手指僵硬地悬在半空，额角瞬间渗出了冷汗。

巨大的羞耻感和对那无形训斥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涌来。

祂想立刻重新开始，然而越急越乱，第二个错音接踵而至，冰冷的错音也仿佛在嘲笑祂的无能！

慌乱，错误，训斥，疼痛，一瞬间围攻了俄所有的思绪，呼吸也跟着失控，一段段毫无规律的、急促的喘息接踵而至。

就在这俄无数次梦见的难堪中，身旁微沉……

瓷无声地坐了下来，就在祂右侧——琴凳的另一半。

没有询问，没有迟疑，像是梦中无数次惊醒的结尾，又或者早已注定的动作。

当俄又一次在那个关键的音符上迟疑、出错，豆大的汗滴顺着紧绷的下颌线滑落时——那双线条优美、骨节分明的手，从右侧轻盈而坚定地覆盖上来，代替了俄颤抖僵硬的指尖，落在了准确的琴键上。

瓷的指尖触碰到冰凉的琴键，提起，落下，圆润正确的音符终于响起，像一颗圆润的珠玉落入沉寂的青花瓷面。

俄猛地转过头，近距离地注视着身旁的瓷，呼吸也跟着停滞。

阳光勾勒着祂线条精致的侧脸轮廓，眼角微微湿润，额前几缕柔顺的青丝滑落，衬得肌肤愈发细腻如温玉。

那低垂的长长睫毛在眼下投下淡淡的弧影，掩映着一双极专注的眼眸——那眼底，像是幽深的潭水，此刻映着琴键上细碎的光，凝神、认真，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指尖流淌的音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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