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朱砂缚灵
永定河的水在惊蛰这天泛着青黑色,河面上飘着未融的碎冰,像极了敖砚之腰间那枚青铜铃佩的颜色。
他站在河神庙的飞檐上,玄色劲装被朔风掀起边角,露出内里月白衬袍上绣着的暗纹——那是敖家捉妖师的家徽,一只衔着铃的玄鸟。指尖缠着的朱砂红绳在风中轻晃,绳头系着的铃佩偶尔相撞,发出清越却带着煞气的声响,惊得檐角铜铃一阵乱响。
河心的冰窟窿里,正浮着个穿红色裙的少女妖,长发披肩,手里捏着串糖葫芦,对着岸边哭哭啼啼。可但凡有渔船靠近,船桨就会突然断裂,几个胆大的渔夫已经被拖进水里,此刻正脸色青紫地漂在水面,胸口印着淡淡的掌印。
“阿鸾,”敖砚之屈指弹了弹铃佩,铃声穿透风声,“你在这永定河兴风作浪三年,当真以为敖家治不了你?”
女妖猛地转头,原本清澈的眼珠瞬间翻成青黑色,嘴角咧到耳根,露出尖细的獠牙:“是你?敖家的小崽子?”
敖砚之挑眉。他年方二十,刚接过家族令牌满三月,这是头回独自处理河妖作祟,按说不该有妖识得他。
“你祖父是敖平升吧?”阿鸾突然笑了,红发带里钻出几条水蛇,在她肩头吐着信子,“三十年前,他也是这样站在庙顶,用这铃佩收了我姐姐。”
红绳突然绷紧,敖砚之低头,见绳头不知何时缠上了阿鸾的手腕。她的皮肤冰得像河底的卵石,红绳接触的地方冒起白烟,却怎么也烧不断。
“你姐姐是阿珠?”敖砚之忽然想起祖父书房那本《河神录》,泛黄的纸页上画着个撑乌篷船的女子,旁边批注着“善歌,死于景泰年间水患”。
阿鸾的眼神暗了下去,绿袄的袖口突然渗出黑水,滴在冰面上,瞬间融出一个个小洞:“他凭什么收我姐姐?她不过是想借渔夫的船,去看看当年许了她白首的书生!”
铃佩急促地响起来,红绳自动结成网,将阿鸾困在中央。敖砚之翻身跃下飞檐,玄色劲装在空中划过利落的弧线,落地时踩碎了庙门前的薄冰。他从袖中掏出张黄符,指尖燃起幽蓝的火:“私扣生人,扰乱水脉,按规矩该打入河底淤泥,受百年侵蚀。”
“规矩?”阿鸾突然笑出泪来,眼泪落在红绳上,竟烫出几个小洞,“那你告诉我,什么是规矩?是眼睁睁看着心上人金榜题名后另娶,还是守着一句空话等上三十年?”
黄符的火突然灭了。敖砚之看着她脖颈间那枚褪色的银锁——样式古朴,锁身上刻着个“温”字,和《河神录》里阿珠的银锁一模一样。
风更急了,河面上漂来几盏河灯,其中一盏正好停在阿鸾脚边。灯芯映出她眼底的执念,竟和人类没什么两样。
“我可以不送你去河底。”敖砚之收回红绳,铃佩的声音变得柔和,“但你得跟我走,在敖家的镇妖阁里待够百年,戾气散了再入轮回。”
阿鸾盯着他看了半晌,忽然伸手,指尖轻轻碰了碰他腰间的玉佩——那是块墨玉,雕着敖家的玄鸟徽记。
“你比你祖父心软。”她叹了口气,化作一道青烟钻进了铃佩里。
青铜铃发出最后一声轻响,落在敖砚之掌心。他低头看着铃身上的纹路,那是敖家世代相传的镇魂咒,此刻却隐隐发烫。
第二章 镇妖阁里
敖家老宅在京城的胡同深处,朱门铜环爬满铜绿,门两侧的石貔貅眼珠是用朱砂点的,据说能照出妖的原形。
敖砚之推开阁门时,一股陈腐的檀香扑面而来。镇妖阁共七层,每层都贴着不同的符咒,关押的妖也从弱到强。阿鸾被他放在第三层,这里大多是些因执念滞留人间的精怪。
“别乱碰墙上的符,”敖砚之将铃佩挂在石柱上,“每天辰时我会来给你渡些阳气,百年后就能入轮回了。”
阿鸾从铃佩里飘出来,好奇地打量着四周。第三层的石壁上刻满了壁画,画的都是人与妖相恋的故事,只是每个故事的结局都被利器凿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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