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海龙宫的水晶宫,在龙王万寿的吉日里,被万千夜明珠照得如白昼般璀璨。珊瑚作屏,珍珠为帘,四海宾客齐聚,连九重天的太子爷北泽也携礼前来。
龙族三公主敖倾绾躲在珊瑚屏风后,一眼就撞进了那个身着玄色龙纹锦袍的身影里。北泽立于殿中,眉眼冷峻如冰封的昆仑之巅,周身气度浑然天成,既有天界太子的威严,又藏着睥睨众生的疏离。那一刻,敖倾绾觉得自己千年的修行仿佛都成了泡影,心湖被这惊鸿一瞥搅得翻涌不息。
“那便是九重天的太子?”她拽着身边侍女的衣袖,声音里带着连自己都未察觉的颤音。
“正是,”侍女低声道,“听说太子爷北泽修为深不可测,连天帝都赞他是万年难遇的奇才。”
敖倾绾望着那道身影,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她要嫁给他。
龙族有龙族的骄傲,可在心上人面前,这点骄傲算得了什么?她借着敬酒的由头,鼓起勇气走到北泽面前,鲛绡裙摆扫过玉石地面,发出细碎的声响。
“太子殿下,小女敖倾绾,敬您一杯。”她仰头饮尽杯中酒,脸颊微红,目光却直直地望着他。
北泽淡淡颔首,指尖触碰到酒杯时,似有若无地顿了一下,随即转身与龙王寒暄,再未看她第二眼。
可敖倾绾是谁?她是东海最受宠的三公主,认定的事,便是翻江倒海也要做到。她缠着龙王去九重天提亲,又借着几次仙门盛会的机会,总在北泽面前晃悠,时而化作游鱼在他途经的瑶池里吐泡泡,时而变作青鸟停在他书房的窗棂上。
天帝看着东海龙王的面子,也瞧着敖倾绾一片痴心,终是点了头。大婚那日,敖倾绾穿着九重天的嫁衣,坐在凤辇里,觉得连云彩都在为她喝彩。她想,只要她用心待他,总有一天能焐热这块寒冰。
婚后的日子,不算热络,却也平静。北泽虽冷淡,却从未亏待过她,她住的凝露殿有最鲜美的灵果,最柔和的仙光,他偶尔也会来陪她用晚膳,听她讲东海的趣事。敖倾绾以为,这便是幸福的开端。
直到蟠桃会那日。
北泽醉酒归来,身上带着陌生的脂粉气。第二天,便有宫娥跪在殿外,哭诉自己失了清白。消息像长了翅膀,很快传遍九重天。敖倾绾冲到北泽的书房,看到的却是他面无表情地说:“此事,孤会处理。”
她想问他是不是真的,想问他为何要这样对她,可看着他冷硬的侧脸,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
不久后,那名宫娥被抬进了凝露殿的偏院,成了北泽的侧妃,赐名柔妃。
一道无形的墙,就此立在了两人之间。敖倾绾搬回了凝露殿的主院,不再主动去见北泽。他来了,她便冷冷地应酬;他不来,她便对着东海的方向,一坐就是一天。她身上的龙气越来越淡,原本亮泽的长发也添了几分枯槁。
变故发生在柔妃入宫半年后。她突然得了怪病,遍请仙医都束手无策,最后一位老仙医颤巍巍地说:“需以至亲之人的心头血为引,可柔妃仙缘浅薄,亲缘皆无……唯今之计,怕是只有太子妃娘娘的心头血,能与之相融。”
这话一出,满宫哗然。谁都知道,龙族的心头血有多珍贵,那是修行的根基,损一滴,便要折损百年修为。
北泽第一次来求她时,敖倾绾正在修剪窗前的珊瑚枝。他站在门口,声音听不出情绪:“柔妃病重,需要你的心头血。”
她握着剪刀的手一顿,珊瑚枝应声而断。“太子爷是来命令我,还是求我?”
“孤……求你。”
她笑了,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好啊。”
她划破心口,殷红的血珠凝聚成珠,被他用玉瓶接住。他接过玉瓶,转身就走,连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
从那天起,北泽成了凝露殿的常客。每隔三日,他便来取一次心头血,有时是清晨,有时是深夜。他从不解释,她也从不问。每一次取血,她都觉得自己的生命力在一点点流逝,眼前偶尔会发黑,龙角在夜里会隐隐作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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