菱花镜裂成蛛网状,是萧煜昨夜闯入时撞翻的。苏玉盯着镜中支离破碎的面容,喜娘正用螺子黛替她描眉,青黛混着泪水在眼尾晕开,像宣纸上化开的墨痕。
"这嫁衣是西域送来的冰蚕丝所制,"喜娘抖开嫁衣时,殿内霎时盈满细碎流光,"姑娘瞧这金线,绣的是西域的曼陀罗......"
苏玉突然攥住衣襟,指尖陷进繁复的刺绣。曼陀罗花蕊竟用红宝石碎粒缀成,硌得掌心生疼——五日前,萧煜送她的海棠簪子也是这般扎手,少年笨手笨脚地解释:"花枝上的刺没磨干净......"
"姑娘当心!"喜娘惊呼。苏玉低头,发现金线勾住了枕下玉佩的穗子,那是萧煜昏迷时仍死死攥着的定情信物。丝线缠绕如同命理,越扯越乱。
八十一颗东珠步摇撞出碎玉声响时,苏玉听见了马蹄声。抬轿的西域武士突然加快脚步,她却猛地掀开轿帘——宫墙朱漆上溅着新鲜血点,蜿蜒如红绸,尽头是跌跌撞撞的玄色身影。
萧煜的蟒袍下摆浸满血污,每走一步都在汉白玉阶上印出暗红残梅。禁军持戟阻拦,被他用断剑生生劈开缺口,剑锋豁口处还卡着半片金甲。
"玉儿...咳咳..."他伸手的瞬间,袖中掉出个染血的香囊,干枯的海棠花瓣混着血沫飘落——正是去年上巳节她所赠。
阿史那的弯刀横在两人之间时,苏玉闻到了曼陀罗的甜腥。西域王子用刀尖挑起她下巴:"王妃该上轿了。"刀背故意蹭过萧煜颤抖的指尖,血珠顺着鎏金刀纹滴入她衣领。
萧煜突然暴起,断剑刺向阿史那咽喉。电光石火间,苏玉看见父亲藏在暗处的弓箭手拉开弓弦——原来这场联姻,从来都是两个男人心照不宣的棋局。
"不要!"她扑向剑锋的瞬间,阿史那的弯刀擦着萧煜耳畔飞过,削断她一缕青丝。发丝飘落在香囊残骸上,像极了那年及笄时,萧煜为她系在窗棂上的同心结。
喜轿起驾时,暴雨倾盆。苏玉咬破舌尖才忍住回头的冲动,却听见身后传来玉石俱焚的脆响——萧煜砸碎了他们定亲的龙凤佩。
"以玉为誓..."他嘶吼混着血泪,"今日碎玉为证...咳咳...来日必踏平西域..."
突然轿帘被狂风掀起,苏玉看见他徒手攥住轿顶金铃,指缝间鲜血如注。西域武士的弯刀砍在他肩头,他却死死盯着她,将半块染血的玉佩塞进轿中:"等我..."
金铃铛最终连着血肉坠地时,苏玉将半块玉佩按在心口。玉佩边缘沾着他的血,温热黏腻,像极了初见那日,他翻墙跌进她怀里时,鼻尖蹭上的朱砂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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