烬骨焚心 (2-1)

午门朱漆浸着三月的雨，檐角铁马撞出招魂般的声响。苏婉攥着半块染血的饴糖立在西华门阴影里，看乌鸦啄食父亲盔缨上的孔雀翎。那颗头颅被长枪挑在丈高旗杆上，断裂的颈骨刺出皮肤，像她昨夜折断的桃花簪。

"午时三刻，悬首三日。"刑部主事抖开黄绢，露出苏承岳背脊——墨色"叛"字覆盖了陈年箭疤，朱砂沿着椎骨裂痕晕染，宛如一柄滴血的剑。

萧煜的玄色大氅掠过刑台时，苏婉咬碎了齿间的孔雀胆。苦味漫过喉头时，她看见他抬手接过狱卒呈上的紫檀匣，里头盛着父亲被剜去的双眼，凝着血丝的瞳孔正对着她藏身的城楼。

"逆贼眼珠要泡进椒盐，这是祖制。"皇后宫婢的软缎绣鞋踩过地上血洼，金丝裙裾扫起腥风，"三殿下可要亲自封坛？"

萧煜的剑鞘突然抵住宫婢咽喉，在雪肤上压出青痕："聒噪。"他指尖拂过紫檀匣边缘，沾了血珠的扳指在日光下泛着妖异的红。苏婉看着他亲手将父亲的眼球浸入盐瓮，忽然发觉那瓮底沉着几粒南海珊瑚珠。

刑场人群忽然骚动，有个披麻戴孝的身影扑向旗杆。苏婉瞳孔骤缩——是兄长苏珩！他左臂空荡的袖管在风中乱舞，右手弯刀劈向旗杆时，脖颈突然被挠钩锁住。

"苏家余孽！"金吾卫的弩箭穿透他膝骨，血溅在盐瓮里滋滋作响。苏婉的指甲抠进城墙砖缝，看着萧煜的剑尖挑开兄长衣襟，露出心口狰狞的烧伤——那是黑水关地下河的烙铁印。

---

子时的打更声渗着血味，苏婉蜷缩在城南棺材铺的夹墙里。掌心攥着的珊瑚珠沾满冷汗，那是她从盐瓮底摸来的。油灯忽明忽暗地映着墙上《往生咒》，突然照见咒文里藏着行小楷：

"烬纹现，山河变。"

棺材板突然被掀开，萧煜染血的指尖捏着粒夜明珠。他蟒袍上的五爪龙撕开三道裂口，露出心口暗红的胎记——正是咒文中描摹的烬纹！

"姑娘盗珠的手法，比顺天府扒手还利落三分。"他将染毒的弩箭扔在棺盖上，箭尾孔雀翎缺了一根，"皇后寝殿丢了十二颗南海珠，此刻禁军正在屠戮浣衣局宫女。"

苏婉的断簪抵住他颈动脉："殿下心口的纹路，倒是与黑水关祭坛上的图腾如出一辙。"簪尖挑开他衣襟时，暗红胎记突然渗出血珠，在夜明珠下凝成凤凰衔日的形状。

萧煜猛然扣住她手腕按在棺木上，檀香混着血腥气喷在她耳畔："苏姑娘可知，这纹路见血时，能唤来阴兵？"窗外骤然阴风大作，纸钱扑簌簌拍打窗棂，竟拼成北疆舆图上的黑水关地形。

苏婉忽然咬破舌尖，将血抹在他心口胎记上。萧煜浑身剧震，棺盖上的弩箭突然腾空指向北方。她趁机将珊瑚珠塞进他伤口："南海珠浸过鲛人泪，专克阴邪之物。"

远处传来禁军的马蹄声，萧煜扯下她腰间玉珏砸向烛台。火光骤起时，苏婉看见他背上浮出金色刺青——正是父亲舆图上缺失的北疆暗道！

---

五更天的诏狱水牢，铁链缠着苏婉脚踝沉入冰水。她盯着墙上滴血的刑具，忽然想起儿时与萧煜在太液池泛舟，他那时还不会掩饰笑意，为她摘的莲蓬里藏着蜻蜓卵。

"苏姑娘别来无恙。"皇后鸾驾的沉香萦满牢房，鎏金护甲勾起她下巴，"你这双眼睛，倒是比苏承岳的透亮些。"

烬余歌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同人小说网http://tongren.me），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