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的更鼓声沉入地底时,沈昭正站在枯井边的歪脖子梅树下。慕怀舟的青铜尺没入冻土,尺面刻度遇地气蒸腾,将星图残纹映成游动的金蛇。当第七片梅瓣落在"危月燕"星位时,井底突然传来机括转动的轰鸣。
"沈姑娘可听过地龙翻身?"慕怀舟将三枚璇玑铜钱抛入井中,钱币破水声里夹杂着齿轮咬合的脆响。沈昭颈间玉锁突然悬浮而起,裂纹中渗出的幽香凝成细线,直指井壁某处青苔斑驳的砖石。
萧景珩的月白锦袍掠过井沿,玉佩阴阳鱼逆旋如飞。他指尖弹出的血珠坠入深井,水面顿时浮现荧光苔藓铺就的阶梯。沈昭拾级而下时,足底苔藓发出细微爆裂声,溅起的荧光沾在裙裾上,恍若星河倾泻。
地宫甬道的壁画在幽光中苏醒,云夫人执针的手势正是太素九针起式。沈昭抚过壁画裂缝,碎屑间突然钻出赤蚁,衔着金粉补全缺失的穴位图。当最后一处三阴交补完时,整面墙轰然翻转,露出内室九盏青铜人鱼灯。
"小心!"慕怀舟突然拽开沈昭。她方才立足处的青砖下陷三寸,数十枚淬毒银针擦着发髻飞过,钉入对面墙上的《难经》石刻。针尾缀着的玉铃铛与沈昭银镯相撞,奏出段《灵枢》中的五音疗愈曲。
萧景珩的焦尾琴突然自鸣,宫商角徵羽五音错乱。慕怀舟的青铜尺抵住琴身,尺面山川纹路与地脉震颤同频:"九皇子可知,惊了地龙是要折寿的?"
琴弦崩断的瞬间,沈昭看清内室中央的玉棺。冰魄寒玉雕成的棺椁上,金丝嵌出完整的二十八宿图,棺盖却刻着"癸酉霜降"的祭文。当她将血玉髓放入昴宿缺口时,棺内突然传出婴儿啼哭,混着金针震颤的嗡鸣。
棺盖移开半寸,腐香扑面。云夫人的尸身竟如生时,唯有心口插着柄青铜短刀。刀柄缠着的褪色红绳,与沈昭妆奁中的钥匙绳结同出一源。沈昭探向刀柄时,尸身突然睁眼,瞳孔中映出柳如烟耳后的朱砂痣。
"阿姐..."尸身喉间滚出沙哑呼唤,指尖金针直刺沈昭眉心。慕怀舟的银丝缠住尸腕,金针却顺势扎进他虎口。黑血涌出时,地宫突然震颤,壁画上的赤蚁疯狂聚成八个大字:医者仁心,蛊者天诛。
萧景珩突然割破掌心,将血涂在玉棺祭文。血珠渗入冰魄玉的刹那,云夫人袖中滑出半卷《天枢要术》,书页间夹着张双生子画像。沈昭扯开画轴系带时,地底传来锁链断裂的巨响,九盏人鱼灯同时喷出毒烟。
"走水了!"地面传来隐约呼喊。沈昭冲出甬道时,尚书府西北角已陷火海。沈明薇提着烧焦的裙摆立在井边,脚边躺着个浑身是血的嬷嬷——正是那夜往鼠洞塞油纸包的仆人。
慕怀舟的青铜尺突然指向东方:"地龙要醒了。"话音未落,整片梅林开始下陷。沈昭在塌陷的瞬间抓住根须,摸到树根缠绕的青铜匣——匣面饕餮纹含着半枚玉锁,与她颈间残片拼成完整的人体经络图。
火光中,沈明薇突然扑向沈昭。撕扯间,沈昭的银镯撞开玉锁机关,匣中飞出十二枚金针,针尾刻着前朝年号。最后一枚针扎入沈明薇曲池穴,她突然僵直如木偶,口中机械重复:"癸酉...霜降...换命..."
地陷吞没梅树的刹那,萧景珩揽住沈昭的腰跃上飞檐。她回头望去,慕怀舟立在倾颓的玉棺旁,手中举着盏人鱼灯,火光将他的影子投在残壁上——那影子的心口处,分明缺了一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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