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在青黛眼底跳成两点猩红,她手中的铜烛台微微倾斜,滚烫的蜡油滴在沈昭脚边。嫁衣干尸的广袖突然无风自动,金线牡丹在月光下泛起磷光,细看竟是无数蛊虫卵壳拼成的纹样。
"奴婢来添灯油。"青黛的声音像浸过井水般寒凉。她迈步时裙摆扫过积灰,露出鞋底沾着的朱砂粉——与地砖下蛊虫金箔上的印记如出一辙。
沈昭背在身后的手捏紧太素九针,银针触及嫁衣的刹那,干尸突然睁开空洞的眼窝。阁楼四面八方响起细碎的啃噬声,梁柱间簌簌落下木屑,竟是无数白蚁正啃食着刻满符咒的房梁。
"三姑娘可知这是什么地方?"青黛指尖抚过青铜匣,血玉突然渗出暗红液体,"四十年前,云夫人在这里为九皇子接生。"
沈昭腕间银镯突然发烫,阴阳鱼逆时针疯转。嫁衣干尸的指节发出爆响,沈昭这才看清它右手小指缺失——与青铜匣中的断指严丝合缝。
"你究竟是谁的人?"沈昭将银针抵在青黛颈侧,针尖却触到坚硬的鳞片。青黛解开衣领,锁骨下方赫然嵌着块人面疮,那五官竟与柳如烟有八分相似。
阁楼突然剧烈震颤,瓦片如黑蝶纷落。青黛拽着沈昭扑向窗棂,嫁衣干尸在她们身后轰然炸裂。漫天金粉中,沈昭看见干尸腹中滚出个鎏金婴孩长命锁,锁芯处雕着前朝皇室的蟠龙纹。
"走水啦!"府中突然人声鼎沸。沈昭跌坐在北苑荒草中,掌心还攥着半片烧焦的婚书。青黛的琉璃灯在远处明明灭灭,照出她正在井边打水的侧影——桶中晃动的月光里,竟映不出她的倒影。
沈昭摸到袖袋中的长命锁,锁孔沾着暗绿铜锈。当她将银针探入锁芯时,机括轻响,掉出粒琥珀色的药丸。熟悉的苦艾气息中混着血腥,正是那夜黑衣人所赠的蛊卵味道。
次日清晨,沈明薇带着太医来诊脉。老太医的医药箱上烙着御用纹章,把脉时却故意避开她腕间跳动的反关脉。当他说出"惊悸失魂"的诊断时,沈昭瞥见他中指甲缝里藏着星点金粉——与北阁楼洒落的蛊虫粉末相同。
"姐姐该喝药了。"沈明薇亲自端来白玉盏,盏中汤药泛着诡异的七彩光晕。沈昭假意抬手打翻药盏,汤汁泼在太医袍角,布料瞬间腐蚀出蜂窝状的孔洞。
老太医突然暴起,枯枝般的手抓向沈昭咽喉。沈昭翻身滚下软榻,袖中银针精准刺入他曲池穴。老者喉间发出咯咯怪响,皮肤下鼓起游走的包块,最终从耳中钻出只碧眼蜈蚣。
"五妹妹的安神汤,倒是比刑部的鸩酒还烈。"沈昭踩住蜈蚣,碾碎时爆出的浆液竟在青砖上蚀出海棠花纹。沈明薇倒退着撞翻博古架,霁蓝釉梅瓶碎裂的瞬间,滚出几十颗盐津梅子。
混乱中,青黛突然冲进来抱住沈明薇:"五姑娘当心!"她发间的白梅落在血泊里,花蕊中的碧眼蜘蛛迅速胀大,转眼已有拳头大小。沈昭将银针蘸了蜈蚣血射去,蜘蛛炸裂的瞬间,整个房间弥漫开带着腥甜的迷烟。
再醒来已是月上柳梢,沈昭发现自己躺在云夫人旧居的拔步床上。床顶悬着的鎏金熏球缓缓转动,落下细碎的药粉。她转动颈间玉锁对准月光,裂纹中突然射出光束,在墙面映出幅星图。
"姑娘可认得紫微垣?"萧景珩的声音如冷泉击玉。他倚在窗边抚弄焦尾琴,月白锦袍下摆沾着夜露,袖口龙纹在月光中恍如活物。
沈昭摸向枕边的银针,却发现武器不翼而飞。九皇子指尖划过琴弦,奏的竟是《天枢要术》中记载的安魂曲。最后一个音符落下时,沈昭心口突然剧痛,重生时那道看不见的伤痕渗出黑血。
"当年云夫人用半部《天枢要术》换你活命。"萧景珩摊开掌心,上面躺着沈昭丢失的银镯,"如今该把另半部还给我了。"
窗外传来打更声,沈昭突然嗅到萧景珩袖间若有若无的苦艾香。当他的手指触到她颈间玉锁时,蛰伏的蛊虫突然在血脉中苏醒——正是那夜井底传来的婴啼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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