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星屑与告白
天文台的铜质穹顶在暮色中泛着幽蓝,贺云斐调试望远镜的指尖沾满机油。许杳蹲在工具箱旁,看他把六角扳手咬在齿间,喉结滚动时牵动锁骨下那粒小痣——这是第七次偷看,她数着水泥地上蜿蜒的电缆想。
"三年前这里还能看见银河。"贺云斐突然开口,声波震落扳手上的星辉,"现在只剩猎户座腰带最亮的三颗。"
许杳踮脚凑近目镜,冰凉的金属圈硌疼眉骨。视野里雾蒙蒙的星云像团揉皱的锡纸,倒是玻璃上贺云斐的倒影清晰得过分。他正用绒布擦拭备用目镜,睫毛在监控器蓝光里投下栅栏,把她的心跳困在其中。
"像不像实验室的干涉条纹?"他指向模糊的光斑。许杳刚要回答,穹顶忽然传来窸窣响动。
三个女生挤在旋转楼梯口,手机闪光灯此起彼伏。"学长!能合影吗?"粉毛衣女孩晃着星云图册,"我们专程从城东......"
贺云斐抓起观测日志挡脸,拽着许杳躲进设备间。恒温箱嗡嗡作响,制冷管在黑暗里泛着磷火般的幽绿。许杳的后背贴着氦气罐,能感觉到他校服下加速的心跳,和实验室那次钠灯爆炸时一样快。
"她们在撬门。"贺云斐的气息扫过她耳尖。许杳摸到墙上的紧急出口标志,荧光涂料粘在掌心,像攥着把星屑。
天台的风卷走所有喧嚣。贺云斐把白大褂铺在水泥管上,露出内衬用蓝墨水画的猫——正是图书馆草稿纸上的那只。许杳的指尖拂过晕染的笔迹,发现猫耳旁多了行小字:许杳的猫。
"看那里。"贺云斐突然指向东南方。云层裂开的瞬间,昴星团如钻石洒落天鹅绒。他握着她的手调整望远镜焦距,掌纹间未洗净的显影液蹭在她腕间,像道温柔的镣铐。
"其实我撒了谎。"贺云斐的声音散在夜风里,"三年前雾霾就很严重了。"他旋开保温杯,热气模糊了镜片,"那年我爸肝癌晚期,我每天逃课来这里看星图。"
许杳想起他总在实验服口袋备着止疼片,想起他修改论文时咬破的嘴角。望远镜里的毕宿五正在坍缩,而少年将最痛的星屑种进她掌心。
警报声骤然撕裂夜色。贺云斐拉着她翻过消防梯时,许杳的白球鞋卡进铁栅。他蹲下身替她解鞋带,颈后那道枕痕在月光下宛如银河的支流。追来的脚步声近在咫尺,他却仰头问:"记不记得钠光灯的波长?"
"589.3纳米。"许杳脱口而出。贺云斐笑着将她的鞋抛向楼下树丛,金属校牌在半空划出莹蓝弧线——正是钠的焰色反应。
他们赤脚跑过午夜操场,监控摄像头的红光如流星掠过。贺云斐的白衬衫鼓成帆,许杳的散发缠住他第三颗纽扣的缺口。跳进实验楼气窗时,她腕间的荧光涂料在墙上拖出彗尾。
黑暗中有试管相碰的轻响。贺云斐摸到应急灯开关,冷白灯光炸开的瞬间,许杳看见满墙便签纸——全是她修改论文时的批注,被小心塑封起来,日期精确到分钟。
"那天你说'我们的光相遇了'。"贺云斐的指尖停在她修改的某个语法错误上,"其实从你抱着作业撞进二班那天,光就已经......"
许杳的脚尖碰到某个玻璃罐。四百二十只折纸星星倾泻而出,每张糖纸都印着不同国家的"早安"——是她去年感冒时,他每天课间塞进她课桌的。
楼外传来保安的手电光。贺云斐关灯的刹那,许杳踮起脚。她的唇擦过他微凉的耳骨,说出的却是某个困扰他三周的实验参数。黑暗中响起气音的笑,贺云斐的吻落在她颤抖的眼睑,像捕捉一束逃逸的光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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