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暗涌的光
梧桐叶开始泛黄时,贺云斐的名字已经像深秋的风,卷过校园每个角落。公告栏里他的获奖照片被镶在玻璃橱窗最中央,少年穿着熨烫平整的校服,眉骨投下的阴影恰好遮住眼底情绪,像是刻意与热闹保持着距离。
许杳抱着英语作业经过时,总能看到女生们围在那里。她们用指甲轻轻叩着玻璃,说他的睫毛在照片里都根根分明,说他的喉结线条像美术室的大卫雕像。有大胆的女生用口红在玻璃上画爱心,被值周生训斥时咯咯笑着跑开,裙摆掀起初秋的凉意。
这天课间操,许杳在器材室清点排球。透过铁网的缝隙,她看见贺云斐被堵在篮球场边的香樟树下。三个高一女生举着粉蓝色信封,发梢别着时兴的草莓发卡,在阳光下闪着廉价却鲜活的光。
"学长,我每天晚自习都看见你在实验室!"扎马尾的女生往前蹭了半步,"这是我烤的曲奇......"
贺云斐后退时撞到树干,香樟果簌簌落在他肩头。许杳数排球的手顿了顿,第17颗球从铁架滚落,在水泥地上砸出闷响。贺云斐突然转头望来,目光穿过晃动的铁网,准确擒住她慌忙躲闪的眼睛。
"抱歉。"他拨开人群走来,白球鞋踩碎满地斑驳的光影。许杳蹲着捡球,视线里突然出现他骨节分明的手。
"我来。"贺云斐单膝点地,薄荷气息裹着香樟的苦。他后颈有一道未消的枕痕,是趴在实验台小憩时留下的,许杳上周还笑说像地图上的等高线。
器材室铁门"吱呀"合拢,光柱里尘埃飞舞。贺云斐把最后一只排球抛进铁筐,金属网发出琴弦般的震颤。他转身时袖口掠过许杳的手背,校服第三颗纽扣不知何时掉了,露出锁骨下方淡褐的小痣——那是某次实验事故烫伤的,许杳在医务室给他涂过药膏。
"周三实验课要用的钠光灯......"
"放在靠窗第二个柜子,裹了三层防震膜。"许杳脱口而出。说完才惊觉这对话多像暗号,是他们泡在实验室数百个小时养成的默契。
贺云斐眼角漾开极浅的笑纹,从口袋摸出个玻璃瓶。折射着七彩光的棱镜在掌心晃动,系着去年圣诞她缠在显微镜上的银丝带。
"市图书馆新到了《费曼物理学讲义》。"他背光站着,睫毛在脸颊投下栅栏似的影,"周六九点,老位置?"
许杳尚未回答,器材室的门被猛地推开。穿JK制服的女生探进头,裙摆像翻飞的蓝蝶:"学长!教导主任找你!"她故意用台湾腔拖长尾音,目光却钉子般扎在许杳攥着银丝带的手上。
那天傍晚,许杳在实验楼后墙发现用荧光笔画的爱心,里面潦草地写着"贺云斐"。她掏出改作业的红笔,在隔壁画了更大的爱心,却最终只是重重涂掉。红色墨迹晕染成晚霞的颜色,像她心里那团理不清的毛线。
周六的图书馆,贺云斐在期刊区摆了四本参考书占座。许杳到时,看见他正用美工刀裁《Nature》的论文,小指抵着钢尺的样子像在切割时光。阳光从落地窗泼进来,把他和三个空位浸在琥珀色的寂静里。
"她们在楼下咖啡厅。"贺云斐头也不抬,"说要请教物理题。"刀尖划过纸页的沙沙声里,他推来榛果拿铁,杯壁凝结的水珠在桌面画了个不规则的圆。
许杳摩挲着杯套上的印花,突然想起去年初雪。那天实验室暖气坏了,贺云斐也是这样推来热可可,杯身转着圈停在她面前时,糖霜画的雪人刚好对她咧嘴笑。
"其实你不需要..."她开口时,楼梯间传来嬉闹声。穿洛丽塔裙的女生抱着《时间简史》,发间珍珠发夹晃得像星子坠落。贺云斐突然起身,影子整个笼住许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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