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ay 2 (2-1)

10:31

监控画面在暖光中泛着冷蓝。陆诟的皮鞋踩过落叶时，我听见他打火机咔嗒的声响。孟沩僦倚在单人拘留所里，白衬衫领口沾着血渍，像是朵开败的曼陀罗。

「袁貉让我送这个。」陆诟把娃娃抛过去时，金属打火机在指间转了个漂亮的弧度。孟沩僦接住的瞬间，娃娃空洞的右眼正对着监控镜头，我几乎能看见他瞳孔里倒映的自己——黄发下苍白的脸，藏在镜片后的蓝瞳微微发颤。

「他戴假发。」陆诟突然开口，指尖摩挲着打火机雕花，「你猜他为什么总戴着美瞳？」孟沩僦捏着娃娃的手猛地收紧，毛线缝隙里露出的摄像头红光在阴影里明灭。我屏住呼吸，指甲在键盘上抠出月牙形的凹痕。

仓库的扬尘在光束里浮沉。孟沩僦突然扯开娃娃的左胳膊，填充物簌簌落在他染血的袖口。当那枚刻着"无期徒刑"的领带夹滚到陆诟脚边时，我听见自己心脏撞击肋骨的声响。陆诟弯腰的刹那，打火机"咔嗒"打开又合拢，金属碰撞声像某种危险的暗号。

「慢性粒细胞白血病」陆诟的声音突然变得很轻，「医生说活不过三年。」孟沩僦猛然抬头，喉结剧烈滚动。我看见他沾血的指尖在领带上反复擦拭，仿佛想擦去两年前我在焚烧炉前留下的焦痕。

监控信号突然闪烁。等画面恢复时，陆诟正用打火机点燃娃娃填充物。火苗窜起的瞬间，孟沩僦突然扑过去，烧伤的左手死死护住娃娃右眼。他抬头望向摄像头的刹那，我终于看清他眼底翻涌的不是愤怒，而是近乎绝望的释然。

药瓶在阳光下泛着强光。我把监控录像拷贝进加密U盘，突然发现孟沩僦在火光中比了个手势——食指抵在唇边，指尖向我所在的方向轻点。这个只有我们懂的暗号，让喉间突然泛起血腥气。

光漫过窗台时，手机弹出陆诟的消息「他明天会去中心医院。」我攥着药瓶的手微微发抖，蓝瞳仁在阳光里褪成灰白色。镜中倒影里，黄发正在光中渐渐泛白，像某种无声的倒计时。

00:02

酒吧的霓虹在视网膜上炸开时，我正把第三粒药溶在龙舌兰里。陆诟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西装内袋，那里装着我让他转交的微型硬盘——存着孟沩僦保外就医的所有证据。

「阮少今天的袖扣是新的。」陆诟突然开口，他的影子笼罩下来，古龙水混着铁锈味。我仰头望进他眼底流转的暗芒，突然想起一年前他替我挡刀时，也是这样腥甜的气息。

阮崐倚在吧台边，纯银袖扣在灯光下折射出冷光。那是孟沩僦送他的成年礼，刻着"阮"字的阴文此刻像道疤。我盯着他脖颈处若隐若现的纱布，突然笑出声「陆诟，你说他会不会后悔那天没躲开？」

陆诟的喉结滚动，打火机在指间转了个圈。我知道他在等我下达命令，就像两年前我让他烧了孟沩僦的东西时那样。但这次，我的视线落在阮崐解开的衬衫第二颗纽扣上——那里别着枚熟悉的领带夹，金属表面映着我染黄的发梢。

「去，把他的领带夹抢过来。」我含着冰块含糊道，蓝瞳仁在烟雾中泛着妖异的光。陆诟转身时，我看见他后颈的纹身正在渗血，那是昨天和孟沩僦搏斗时留下的抓痕。

吧台传来瓷器碎裂的脆响。阮崐的领带夹滚到我脚边时，陆诟的拳头正陷在他腹部。我弯腰的瞬间，药瓶从口袋滑落，白色药片在暗红色地毯上弹跳，像某种无声的倒计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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