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影博弈（摄影师x入殓师）

月光从彩绘玻璃的裂隙渗进来，在卡尔的手套上投下蛛网状的光斑。他正俯身调整逝者领结的角度，消毒水气味突然被一缕松香搅散。

"如此专注的模样，真该被永恒定格。"带着法国口音的耳语擦过耳畔，银发扫过后颈时卡尔手上一颤，镊子掉进裹尸袋发出沉闷的响。

约瑟夫倚在腐朽的告解室旁，怀表链子缠在苍白指尖。月光将他钴蓝的衣摆染成幽紫，像只收敛羽翼的凤尾蝶停驻在墓碑丛中。卡尔注意到他相机镜头泛着诡异的红光，如同猛兽在暗处睁开的眼睛。

"您应该知道随意触碰遗体的后果。"卡尔重新戴上滑落的橡胶手套，金属器械在托盘里碰撞出清脆的颤音。约瑟夫低笑着走近，军靴碾过满地玻璃碎片，在距他半步之遥时忽然俯身。

相纸特有的苦杏仁味扑面而来。卡尔被迫后仰，后腰抵上冰冷的理容台，看着那张与自己过分相似的面容在眼前放大。约瑟夫用戴着黑丝手套的食指挑起他的下颌，"亲爱的，你修剪鬓发的样子让我想起修剪玫瑰枝条——"冰凉的金属镜头贴上他突突跳动的颈动脉，"都是把锋利抵在致命处起舞。"

暗室红光突然大盛，卡尔在眩晕中瞥见无数悬浮的相片如蝙蝠倒挂在穹顶。约瑟夫单手撑在他身侧的理容台，另一只手抚过他僵硬的后颈："放松，你听..."相纸燃烧的噼啪声里夹杂着心跳轰鸣，不知是谁的。

当快门的咔嗒声响起时，卡尔发现约瑟夫军装领口溅着暗红血渍，那抹红色正顺着金线刺绣的鸢尾花纹路，蜿蜒爬向自己白大褂的第一颗纽扣。相纸显影的瞬间，他看见两个交叠的剪影在褪色，就像被时光蚕食的并蒂莲。

"您又违规使用镜像了。"卡尔别开脸，医用口罩被呵出的白雾濡湿。约瑟夫把显影的照片塞进他胸前的口袋，指尖故意擦过锁骨，"规则就是用来打破的，亲爱的葬仪先生。"他后退半步举起怀表，月光在表盘上切出银色十字，"比如现在，我该去收割下个猎物的时间了——不过在走之前..."

带着体温的银怀表突然贴上卡尔的手腕，表链缠绕三圈后咔哒锁住。约瑟夫舔去虎口溅到的血珠，在怀表背面印下带血的唇印："这个借时器，就当是模特费。"

废墟外传来乌鸦扑棱棱的振翅声，卡尔摸着口袋里逐渐发烫的照片，发现自己的手套不知何时沾上了松香与铁锈混杂的气息。当第一缕晨光刺穿彩窗时，理容台上静静躺着一枝蓝玫瑰，刺尖还凝着未干的血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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