篮球赛

蝉鸣撕破11月正午的寂静，陆临川抱着篮球站在三分线外时，林骁正蹲在篮筐下系鞋带。青铜铃铛在热浪里叮当作响，少年后颈的汗珠滚进衣领，在晒得发烫的水泥地上砸出深色斑点。

"老陆！"林骁突然扬起脸，"你运球的姿势像在钢琴上摸黑找中央C！"他校服下摆卷到肚脐，露出腰间的伤口，那是上周翻墙买汽水时被铁栅栏划的。

陆临川的指尖掠过篮球纹路，医用胶布在烈日下泛着冷光。他想起上周解剖课摸过的小白鼠心脏，此刻掌心传来的震颤竟有几分相似。蝉蜕从梧桐树梢坠落，恰好掉进林骁喝剩的半瓶盐汽水里。

"赌五毛钱你投不进。"林骁用脚尖挑起滚到中场线的易拉罐，铝皮在水泥地上划出刺耳的颤音。陆临川突然起跳，球鞋摩擦地面发出类似钢琴踏板的轻响，篮球在空中划出完美的抛物线——却在即将入网的刹那，被林骁跃起拍向界外。

青铜铃铛撞在篮筐支架上，惊飞了栖在篮板后的麻雀。林骁落地时踩到融化的柏油，球鞋底粘起几片碎玻璃，在阳光下折射出彩虹光斑。"看见没？"他咧开嘴笑，虎牙上沾着橘子汽水的糖渍，"这叫战略威慑。"

陆临川弯腰捡球的瞬间，锁骨处的朱砂痣滑出衣领。他忽然注意到球场边的铁丝网上挂着半张音乐会海报，褪色的《月光奏鸣曲》字样被晒得卷曲，像极了母亲琴房里发霉的乐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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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半场：13:00-13:30**

柏油融化成的黑蛇在球场上蜿蜒。陆临川第三次被林骁截断运球时，忽然发现对方的防守路线与琴谱上的连音线惊人相似。他假意突破右路，在变向的刹那用脚尖点出个四分音符的节奏，篮球擦着林骁的耳尖飞向篮板。

"漂亮！"场边偷懒的体育老师吹响塑料哨，惊醒了在树荫下打盹的橘猫。林骁的青铜铃铛缠上篮网，在热风里晃出细碎的光雨。陆临川的白衬衫浸透汗水，医用胶布下的皮肤泛着不自然的潮红。

林骁突然脱掉校服甩向场边，腰间的伤口在阳光下泛着珍珠母的光泽。他像头年轻的猎豹弓身运球，青铜铃铛随着步伐摇晃出进行曲的节奏。陆临川的瞳孔微微收缩——那些变向轨迹，竟与上周解剖课上观察的神经突触如出一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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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场休息：13:30-13:45**

两人瘫坐在老槐树的阴影里，蝉蜕在发烫的矿泉水瓶上缓慢爬行。林骁用冰镇汽水罐贴着后颈，水珠滚过喉结，在锁骨窝积成小小的水洼。"知道吗？"他突然用瓶盖瞄准远处的垃圾桶，"你投篮的抛物线方程，跟音乐厅穹顶的弧度差不多。"

陆临川的指尖在水泥地上划出贝塞尔曲线，医用胶布被砂砾磨出毛边。树影摇曳间，他看见林骁小腿肚上结痂的伤口，形状像极了低音谱号。远处飘来食堂的炸酱面香气，混着塑胶跑道被晒化的焦糊味。

林骁突然翻身跃起，从校服内袋摸出个锈迹斑斑的哨子。"接着！"他将哨子抛向半空，青铜铃铛同时发出清越的震颤。陆临川下意识抬手去接，却发现哨子表面刻着行小字："2000.9.17，矿井联队留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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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半场：13:45-14:15**

热浪扭曲了篮筐的轮廓。陆临川在第三次胯下运球时，忽然用鞋尖敲出肖邦练习曲的节奏。林骁的防守出现半秒迟疑，篮球已经擦着篮板旋转入网。"作弊！"他抹了把糊住眼睛的汗水，"你这是用绝对音感欺负人！"

蝉鸣声突然拔高八度。陆临川在拦截时扯断了林骁的青铜铃铛，金属坠子滚进球场边的排水沟。两人同时扑向地面，手肘在发烫的水泥地上蹭出血痕。当林骁掰开生锈的铁栅栏捡回铃铛时，顾临川看见他掌纹里嵌着的煤灰——和父亲遗物盒里的样本一模一样。

终场哨响前三十秒，陆临川在三分线外跃起。林骁的指尖擦过他腕间的医用胶布，篮球在空中划出与二十年前矿井深处声波图重合的轨迹。球入网的刹那，青铜铃铛在篮筐上发出穿越时空的嗡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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