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徵裂月 (2-2)

"五百万。"江淮的声音从囚徒席传来。他腕间电子镣铐闪着红光，西装驳领却别着朵新鲜的白玉兰，"买这份文件的永久封存权。"

苏棠的指甲掐进拍卖图录。江淮被捕那日，她亲眼看见他用这朵玉兰沾着血，在囚车玻璃上画出《快雪时晴帖》的暗号。此刻他举牌的手指正规律叩击，摩斯密码顺着紫铜灯架传导："看三号展柜。"

宋砚辞的狼毫笔突然点在展柜防弹玻璃上："苏同学觉得这尊青铜甗的饕餮纹，可像《吕氏春秋》记载的夏禹九鼎？"他笔尖朱砂在玻璃表面晕开，竟显露出夹层里藏的胶卷——正是江淮在第五章塞给她的那卷。

拍卖槌即将落下的刹那，苏棠霍然起身："根据《文物保护法》，涉及非法交易的拍品应暂缓..."她的话被突来的断电掐断。应急灯亮起时，拍卖师已倒在血泊中，防弹玻璃罩上插着支白玉簪——与江淮被捕那日她遗失的那支一模一样。

江淮的电子镣铐突然爆出火花。他撞开警卫扑向苏棠时，左臂绷带散落，露出新烙的"罪"字："青铜甗的云雷纹，顺时针转三..."子弹擦过他耳际的瞬间，苏棠被他推进展柜后的暗道。

黑暗中有沉香气息逼近。江淮将染血的玉璇玑塞进她旗袍开衩："江家祠堂的暗阁用你生辰八字设锁，进去后把璇玑放进..."他的嘱咐被追捕者的脚步声打断。苏棠在跌入滑道前，看见江淮故意撞向警卫的枪口，血花在他胸口绽成《兰亭序》"痛"字的笔势。

密道尽头是间冰窖。苏棠哈出的白气里，青铜甗腹部的铭文正在低温下显现："癸未年冬，江氏慕言藏苏氏遗孤于此。"她颤抖着解开领口盘扣，后肩的星形胎记贴上甗耳，机关转动的轰鸣中，掉出本烧焦的相册。

照片里穿月白长衫的年轻男子抱着女婴，背景是棠梨巷口的牌坊。男子左腕沉香手串缀着的翡翠平安扣，与江淮常年把玩的那枚如出一辙。最后那张合影背面，是江慕言的绝笔："纵火夜换子，愿吾儿淮代棠儿受江氏之罪。"

冰窖突然剧烈震颤。苏棠攥着照片回头，看见宋砚辞举枪站在融化的冰雾里："苏小姐现在明白，为何文物局二十年前要派江慕言潜入江家？"他枪口移向冰棺，"真正的江家长孙，正躺在..."

爆炸气浪掀翻冰棺的刹那，苏棠扑向棺中少年。那张与江淮七分相似的脸庞下，压着封未拆的信："棠棠亲启，当你见到这封信，说明阿淮已经..."落款处江慕言的血指印，正与出生证明上的火漆印重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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