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中的咖啡馆浸在琥珀色光晕里,钢琴旁的空座位积了薄灰。慕希蜷在角落的卡座,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杯壁上的水珠。一个月前,她曾在这里为晏清弹过那首未命名的曲子,如今咖啡凉透,只剩冷掉的奶泡在杯口凝成破碎的波纹。
玻璃门上的风铃忽然轻响。
晏清裹着米色风衣踏进来,衣摆沾着深秋的雨丝。她习惯性走向钢琴旁的座位,却在转身时猝然僵住——慕希正抬头望着她,眼眶泛红,嘴唇被贝齿咬出一道白痕。
空气凝滞成胶质。晏清的手还悬在风衣纽扣上,指节因用力而发青。她设想过千万次重逢的场景,却从未料到慕希会穿着那件初见时的淡粉色碎花裙,像是刻意将时光定格在碰撞的刹那。
"两杯热拿铁。"慕希突然开口,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她挪了挪身子,露出对面空着的座位。
晏清机械地坐下,西装裤被雨汽洇出深色痕迹。服务生端来咖啡时,她伸手去接,滚烫的杯壁灼得指尖发颤。慕希的香水味混着柑橘调飘过来,与记忆中的雪松香纠缠成网。
"你瘦了。"慕希盯着杯中晃动的拉花,"李秘书说......你住院了。"
"低血糖而已。"晏清扯了扯嘴角。她不敢说那些深夜蜷在办公室沙发上的时刻,不敢说每次路过音乐学院时的急刹车,更不敢说此刻胸腔里近乎爆裂的心跳。
钢琴突然发出刺耳的嗡鸣。不知是谁碰响了闲置的琴键,惊得慕希猛然抬头。四目相对的瞬间,晏清看见她睫毛上悬着的泪珠,像那年三月沾在劳斯莱斯车窗上的樱花露水。
"那首曲子有名字了。"慕希突然起身走向钢琴,裙摆扫过晏清膝盖时带起一阵战栗,"叫《骤雨初霁》。"
琴声如溪流漫过咖啡馆的每个角落。晏清望着慕希随旋律起伏的肩胛骨,想起住院时护士拔针头说"血管太细了",想起慕希总爱把冰凉的手贴在她颈动脉测心跳。她忽然站起来,打翻了半杯咖啡。深褐液体在实木桌面上蜿蜒成河,像她们纠缠难解的命运线。
最后一个音符消散时,晏清已站在钢琴边。慕希的指尖还按在琴键上,感受到身后温热的颤抖。
"润喉糖吃完了吗?"晏清从风衣口袋摸出铁盒,金属盖在掌心磕出清脆声响。这是她第三十七次买同款糖果,盒角被摩挲得发亮。
慕希转身的瞬间,铁盒"当啷"坠地。薄荷糖滚进钢琴底座的缝隙,晏清的手却先一步扣住她的腰。压抑的呜咽混着柑橘香撞进颈窝,慕希感觉锁骨处漫开滚烫的湿意——晏清在哭,无声的,连肩膀都不曾抖动,唯有泪水浸透衣料的触感真实得骇人。
"我拆了办公室的百叶窗。"晏清的声音闷在布料里,"你说过讨厌那种把人切成条状的光。"
慕希的指甲深深陷进掌心。她想起那晚晏清父母造访时,这人也是这样隐忍地扮演着"合作伙伴",想起住院单上密密麻麻的医嘱,想起李秘书红着眼眶说"晏总昏倒时还攥着你的乐谱"。
钢琴底下的薄荷糖开始融化,甜腻的气息攀着琴腿往上爬。慕希终于伸手环住晏清颤抖的脊背,摸到凸起的肩胛骨像折断的蝶翼。原来总裁的西装里藏着一具比她更支离破碎的灵魂。
"我把公寓的锁换了。"慕希轻声说,"密码是你第一次送我回家的日期。"
窗外秋雨渐歇,云层裂开一道金边。两杯冷透的拿铁映出相拥的轮廓,奶泡拼成的天鹅早已坍缩成模糊的圆,像她们曾以为破碎的圆满,此刻正被体温重新烘焙成形。
慕光所致,清心于你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同人小说网http://tongren.me),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