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中） (7-3)

种京说出这句亓霁曾在凉奏那儿说过的话，之后微微一笑。亓霁这会儿听到这句话反倒尴尬起来。

“我官话不太好，但这句我懂，”种京眼中满是喜悦，“大小姐，您跟我们不一样。”

“难道当时你……凉奏告诉你的？”亓霁惊讶道。

“大家都知道，”种京解释道，“你与冥见过凉奏的第二天，大家都在传你说过的话。还有垄断，剥削，平衡……我不太明白这些，但是我喜欢你。”

种京说喜欢的神情看着像是真的，亓霁不禁嘴角上扬表露出受宠若惊的激动之情。但很快她又转念一想，这小妖怪都不明白她说什么，怎么会凭直觉说喜欢她。

“过角说你在人间可以上学，”种京接着说，“我想，你肯定看过很多我们看不到的书籍。大小姐，人间是不是特别美好？”

“我觉得很好，真的，”亓霁忙说，“之于我起码比魔界好。不过，假设人类也像魔族或者妖族这样有法力，估计也好不了。我现在倒觉得自己先前说那些话未免自以为是，我不该光凭自己的判断随便下定论。”

亓霁恍然间想到巫师，巫师不就是有法力的人类吗？巫师国现状在她看来就是一团糟。或者，也许只是她觉得糟，巫师们反倒乐在其中，只是她瞎操心。又或者根本不是法力的问题，还是因为利益争斗。

亓霁陷入自己的沉思中，种京带她沿着小道拐了几个弯，之后双手施术解开前方的一道护栏样式的木头高门，温声与亓霁说话。

“大小姐，我觉得，如果他们都像你这样平和，那不论在哪都会好。”

“不不不，像我不好，我很怕麻烦的，都像我这样世界会很无聊。再说了，其实我也不平和，而且争斗本也是世间常态，谁还不为了点利益争来斗去呢？”

“可是，我觉得你像那些古神灵，会为了顺应天理牺牲。”

种京这话一出口亓霁脸立马阴下来。种京回头见跟在身后的亓霁变了脸色连忙改口。

“对不起大小姐，我不该说……”

“种京，你真的相信世上存在什么天理正道吗？”亓霁皱眉道，“还有，我想的是救出天界的其他灵者，我可不能为了其他事情牺牲。”

种京带亓霁顺着小路下了山，面前出现一片散落着粉白色贝壳碎片，满是浅灰色细沙的滩涂。海面上风平浪静，不远处停靠着一艘十多米长，船身闪烁贝母光泽的小船。身着青灰色长衫的显之索站在岸边等亓霁，神情严肃而警觉。

“显之索！”亓霁快步走到显之索面前，见显之索脸上表情有些紧张故意冲他做了个怪表情试图逗他，“你知道我……”

“多谢。”

显之索没应亓霁，他打断亓霁的话，眼睛紧盯着种京，脸上神情肃穆。

“烦请转告棠俪，澜恪已收到她的手书。澜氏需要时间考虑。”

“茜崖全体妖族无意与澜氏为敌，”种京严肃道，“望澜氏理解。”

“我们走。”

显之索一把拉住亓霁手臂将她带上船，船上戴着顶灰色宽边帽的船夫见到亓霁便向她低头行礼。没等亓霁同船夫打招呼，显之索就一路拉她进入船舱并关紧舱门。船启程后，显之索在船舱拉起结界屏蔽了外界。

“那个狐妖对你做了什么？”

显之索这时脸上表情严肃得可怕，亓霁头一回见到显之索露出这样紧张的神情，惊得浑身一颤。

“你说冥吗？我们结义了……”

“狐妖擅长蛊惑，惯会玩弄人心。这次他利用你去杀时娑殄珈，下一次就会让你去杀更多的神魔。不要相信他，不要被他控制！”

“不至于……其实……”

“九尾不同于寻常妖怪，九尾狐是天生半神，”显之索皱眉道，“他肯定是想利用你提升自己的修为，你千万不可答应。”

“我知道你是担心我，”亓霁试图安抚面前情绪略激动的显之索，“其实冥也没提什么要求，而且我本来也打算要除掉时娑殄珈，只是没想到时机来得这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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