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中） (7-1)

然而，亓霁没想过自己真的要肩负什么重任，更没料到一个素未谋面的妖怪对自己怀有如此高的期望。她仍陷在自我怀疑当中，认为自己一介凡躯并不是那块儿料，自己的能力远远不足以承担这些生灵的期望。

至少现下在茜崖，这里的妖怪是真的拿她神一样供了起来。茜崖的妖族为亓霁单独备了份吃食，但茜崖的妖怪似乎对亓霁这份食物闻着很不对胃口，用木质器具把一份简单的吃食里三层外三层封得严严实实，拿到亓霁面前后又立即避开。

亓霁捧着木质餐盒走到一处开阔草地上坐着吃，吃到一半突然身后闪现出一个身影，是方才跟在格塞汶身后的缺耳小妖，过角。

“姐姐，”小妖瞪着亓霁，一双椭圆的金咖色眼睛格外亮，凑近了看脸上隐约有些斑纹，“我是过角。你还记得我吗？”

“喔，当然记得。你……脸上的纹路看着好酷，”小妖脸上笑着却浑身散出杀气，亓霁只得尴尬地冲他笑笑，“看着……有些像豹子。”

亓霁这会儿才注意到过角的背脊上还有刺青一样连成片的伤疤。她看不懂刺青文字正纳闷，这会儿过角突然委屈地说：“姐姐，我没有族人了，登族除我之外都被杀光了。”

亓霁望着眼神可怜兮兮的过角一怔，之后颤声道；“我……我也差不多。我的伙伴都被困在天界，只剩下我。”

“姐姐，我要向神明复仇，”过角龇牙露出一口尖锐利齿道，“登族过去是这一带武力最强的妖族，连狐族都不敢轻视我们。他们想灭亡我们，我偏要跟他们斗到底！等我长大了，我跟你一起去天界……”

“你等等，没你想得那么简单，”亓霁望着这会儿情绪激动的过角就能感觉到压迫感，登族必定是个杀气腾腾的妖族，“你还是先强壮自己，神明很厉害的，不好对付。”

“我想跟你们一起，你跟冥，跟你们一起我们就能战胜神族……”

“世上没有那么容易的事情，冥也不是你想象中那么强，我更加不是你以为的那样……”

“那你怎么跟冥在一起？还是……姐姐，你不喜欢冥吗？”

“我没有不喜欢冥，我也不是你以为的喜欢……算了，越说越乱，我跟冥是合作伙伴，我……我跟冥目前的实力还斗不过神族。”

“哦，那你喜欢什么样的？你喜欢哪个我就去把他抓来，洗干净送给你！”

过角瞪着亓霁激动得瞳孔时大时小，亓霁这会儿瞪着过角一时语塞。跟这个过角沟通太费劲了，亓霁脑袋里思路都被他打乱。

“我们刚才不是在讨论对付神族的事情吗？怎么又扯到抓人？还洗干净？”亓霁无语地瞪着过角，“你在想什么呢？你是不是官话不好，不明白我在说什么？”

“呵呵不是，我觉得姐姐你很好。如果……外面的人都像你这么好就好啦。”

“你一直呆在魔界是吗？”

“对啊，我幼年时就被棠俪姐养着，稍微大一点又跟着格塞汶上山。我的官话是棠俪姐教我的，她说灭我全族的神族就是说官话的。”

听过角这么说，亓霁不知为何对眼前这个过角产生了些许芥蒂。她忽然又怀疑起棠俪的诚意，棠俪究竟真实想法如何。

“过角，说官话的不止神明，神明也不都是坏的。这世上不能单纯论什么好坏，其实神明……”

话到此处，亓霁又觉得自己太矫情。她居然在跟妖怪讲道理，而且明显是一个穷凶极恶妖族的后代。眼前的过角望着亓霁的眼神充满了好奇与无辜，亓霁只得发出一声轻叹。

“唉，如果你愿意，以后你再大一点，我带你去其他地方走走吧。魔界这个地方，比起人间还是差太多了。”

“好啊，”过角表露出极大兴趣，“那你去人间一定要带上我。做人是不是很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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