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初八的雪粒子敲在琉璃瓦上,李墨握着玄霜剑的手指节发白。张图立在滴水檐下,玄色貂裘被风掀起一角,露出内衬上金线绣的狴犴纹。
"文能执笔安天下,武可横刀定乾坤。"国公爷用剑鞘拨开少年抵在门框上的兵器,身后跟着个穿灰鼠皮袄的清瘦文士,"这位是刚从诏狱放出来的江州司马,柳文晦。"
李墨眯眼打量着来人。文士颧骨上还留着黥刑的靛青印记,捧着暖炉的指节却比国公府的汝窑茶盏更白净。当那双狭长的丹凤眼扫过剑架上的玄霜剑时,李墨突然想起刑部大牢里那些会吸人血的铁蒺藜。
"学生见过先生。"他故意把剑穗甩得叮当响,墨玉珠子撞在青砖地上碎成两半,"只是这书房漏风,怕冻着先生金贵的..."
"好个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柳文晦突然弯腰拾起碎玉,对着天光眯起眼睛,"可惜公子不知,前朝永徽年间,墨玉剑穗里藏过七封通敌密信。"他指尖轻弹,碎玉竟在青砖上拼出半阙《破阵子》。
张图嘴角浮起冷笑,转身时大氅扫落一树积雪:"柳司马三年前因《塞下曲》获罪,今日倒要看看,你这支笔还能不能写出'不教胡马度阴山'。"
炭盆里的银丝炭噼啪炸响,柳文晦展开《武经总要》时,腕间铁链的刮擦声让李墨后颈发凉。窗外北风卷着残雪扑在窗纸上,恍惚间他听见母亲唱过的江南小调,混着七岁那夜巫师摇动的摄魂铃。
"《孙子》有云,上兵伐谋。"文士突然用镇纸敲击案几,惊飞了檐下栖息的寒鸦,"公子可知当年赤水关大捷,你父亲用两千残兵困住突厥三万铁骑,靠的不是陌刀,而是这个——"
枯瘦的手指在舆图上划出一道弧线,李墨瞳孔骤缩。那轨迹竟与玄霜剑上的云纹分毫不差,蜿蜒如月牙泉的支流,又似巫师骨杖上的诅咒图腾。
"先生教得好兵法。"少年突然挥剑劈开舆图,寒光贴着柳文晦的耳际掠过,钉在梁柱上的剑身犹自嗡鸣,"却不知可识得此物?"
柳文晦抚过剑脊处的三足金乌,忽然朗声大笑。他扯开衣襟,露出心口处一模一样的烫金纹样:"永隆十七年冬,梁国公亲兵三十八人,活下来的可不止张将军一个。"
李墨握剑的手微微颤抖。炭火将熄的瞬间,他看见文士袖中滑落的羊皮卷,泛黄的边角上染着暗红血迹——那分明是父亲书房里失窃的《河西十二州兵要图志》。
"今日功课。"柳文晦扔来支秃笔,墨汁溅在少年绣着银纹的袖口,"以'雪'为题,七步成诗。"
李墨盯着砚台里凝结的冰片,忽然想起禁足那三月,总有个戴青铜面具的人往院里扔带血的箭簇。第一支箭上裹着《九章算术》,第二支粘着《盐铁论》残页,第三支...
"有了。"他蘸墨挥毫,笔锋勾出森然剑气:
"玉龙碎甲落寒川,十万青锋指潼关。
莫道书生无肝胆,匣中犹藏斩马刀。"
柳文晦的暖炉砰然坠地,火星在青砖缝里明明灭灭。他抓起诗稿对着光照,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指缝间渗出的血珠在宣纸上洇出朵朵红梅。
"好个'匣中犹藏斩马刀'!"文士染血的指尖抚过"潼关"二字,忽然撕开中衣衬里,露出半块青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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