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御猫衔翠

故宫闭馆的提示音还在神武门上空回荡，疏影叼着半根辣条蹲在文保科技部的屋顶上。她左手举着放大镜观察屋檐脊兽，右手在笔记本上潦草地画着螭吻鳞片结构的草图，汉服裙摆垂落在十八米高的红墙上随风摇晃。

“疏影！你又拿修复材料换零食！”主任的怒吼震得窗棂上的落灰纷纷而下，“上周拿金箔换辣条，昨天拿朱砂兑奶茶…”听着主任的河东狮吼，疏影在笔记本上画完最后一笔后就躺在屋顶上看星星。嗯，今晚的星星真亮，至于下面的怒吼已经被她忽视了个彻底。

主任的怒吼声未落，她腕间的北斗七星银链突然迸发出刺目的红光。太和殿方向传来琉璃瓦碎裂的脆响，只见九只御猫从不同的宫殿窜出，化作九道流光直奔金銮宝顶。疏影瞳孔骤缩，她清楚地看到领头那只三花猫嘴里叼着的翡翠色冷光，正是失踪的翡翠白菜叶片。

“烛照！启动三级警戒！”疏影急忙从扶梯上走下了屋顶，当她落地时，辣条油渍在汉服前襟晕开诡异的星图纹路。熊猫系统从虚空滚出，爪尖弹出的全息电子屏幕显示着监控画面：珍宝馆展柜完好无损，但红外光谱分析显示真正的翡翠白菜早在七十二小时之前就被替换成高仿品。

“怪不得老子辛苦偷出的翡翠一点用都没有，原来早就被替换了！”烛照情急之下还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疏影只是淡淡瞥了它一眼，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秋后算账自己有的是时间。

子时的太和殿笼罩在一片青色雾霭之中，疏影踩着《营造法式》记载的隐秘榫卯结构攀上墙壁。纳米材料编织的夜行衣在月光下有着水波般的纹路，后腰别着的激光测距仪却用红绳系着个熊猫挂件——这是烛照的临时载体。

“东南角第三块地砖。”熊猫耳朵突然竖起，“能量残留浓度超标四百倍。”

疏影单膝跪地，修复师专用的显微眼镜自动对焦。本该坚硬如精钢的澄浆砖表面，竟浮现出细如毛发的裂纹。她沾取少许粉末放入舌尖，铁锈味伴随着奇异的香味在口腔炸开，这是乾隆时期太庙祭器特有的血沁气息。

“警告！时空同化率超过45%！”烛照突然幻化实体，圆滚滚的身体挡在她面前。汉白玉须弥座上的云龙浮雕正在渗出温热血珠，龙眼睛里的黑曜石瞳孔诡异地转向她们所在的位置。

疏影反手解下腕间的银色手链，手链在瞬息之间就化作熟悉的青铜罗盘。十二地支方位疯狂旋转，最终定格在“乙未”，正是乾隆四十五年，和珅开始执掌内务府的那年。

当第一滴血落在疏影鞋尖时，整座太和殿发生了翻天覆地一般的变化，檐角屋脊上的十只蹲兽接连活化，獬豸衔着雷电跃下屋脊，狎鱼搅动起暴雨云团，最骇人的是正脊两端的螭吻，翡翠白菜的虚影在它们的利齿之间忽隐忽现。

“退到斗拱阴影区！”烛照的黑眼圈溢出金色光芒，熊猫爪拍在柱础石上激活了顺治年间刻写的镇煞梵文。疏影却在此时逆着狂风冲向月台，修复师的白手套在触碰到蟠龙柱的瞬间自动重组成为攀岩爪。

她在飞沙走石中看清了这场异变的源头：藻井中央的轩辕镜倒映着两个重叠的时空。现代故宫的游客影像如幽灵一般穿梭在乾隆四十五年的朝臣之间，每个人的脚踝上都缠绕着沾满瓷土的红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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