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初露锋芒 (2-1)

子夜，更漏声穿透滚烫的窑风，疏影立在窑神庙斑驳的影壁前。督陶官李慎的佩刀在刀鞘中铮鸣，四十多名窑工跪在满地碎瓷之中瑟瑟发抖，火星在他们的粗布衣襟上烫出焦痕。

“你说这是泥料配比出错？”李慎的刀柄重重地磕在供桌上，青铜香炉应声倾倒，“景德镇高岭土七分，祁门瓷石三分，这规矩传承了百年！”

疏影广袖轻扬，腕间青铜罗盘投射出全息影像，淡蓝色数据流裹住供盘里碎裂的素胚，三维建模瞬间解析出泥料成分。当然这些李慎他们是看不到的，“祁门瓷头占比三分一厘，高岭土颗粒细度不足……”她指尖划过悬浮的分子式，“你们在春分后换了采石场？”

跪在最前方的老窑工猛然抬头，浑浊的瞳孔映着跳跃的烛光：“新的矿脉是李大人亲自选定的。”

“放肆！”刀光劈开数据流，却在即将触及到疏影时硬生生停住。烛照啃着竹笋从虚空中踱步而出，爪尖轻点间，青铜罗盘绽开十二时辰星图，将整座庙笼罩进琥珀色的时停结界。

“你还有十七分钟。”熊猫尾巴扫过供桌烛台，火焰竟逆流成泪妆的蜡油，“每次时空回溯要消耗掉半斤翡翠，记得找故宫财务报销。”

疏影拎起素胚凑近鼻尖，突然转身扯开老窑工的衣领，三道紫黑色淤痕从锁骨蜿蜒至心口，在跳动的火光中浮现鳞片状的纹路。

“接触过新矿脉的都有这种瘢痕吧？”她冷白指尖沾取香灰，在供桌上划出土圭测影图，“祁门新矿在龙脉七寸处，惊蛰后地气带煞。把瓷石换成婺源矿，寅时三刻开窑。”

李慎的佩刀哐当坠地，窑神庙梁柱突然剧烈震颤。疏影腕间银链自动绞成洛阳铲形态，对着青砖地面猛凿三下，竟然挖出一个缠着红绳的骷髅头——天灵盖处插着半截青花画胚笔。

“林二去年腊月失足跌进粉碎池。”老窑工突然捂住胸口痛哭，“他说新矿脉吃人，李大人却说……”

“却说死个匠人正好祭窑？”疏影冷笑着补充，洛阳铲尖挑开骷髅牙齿缝间的瓷土。荧绿色怨气喷涌而出，在空中凝成她修复过千百次的缠枝莲纹——正是现世那件青花瓷瓶缺失的莲茎图案。

烛照的黑眼圈突然溢出金色光芒，熊猫掌心的竹笋化作青铜烛龙灯。疏影旋身跃上供桌，裙摆扫灭九盏长明灯，借着最后一线月光，将烛龙灯怼进怨气核心。

“乾隆六年四月初七，雷击导致矿脉渗入硫磺。”她咬破指尖在骷髅额前画符，血珠渗入青花笔杆的瞬间，整个时空开始倒转。众人眼睁睁看着粉碎池中的骸骨重新长出筋肉，林二沾满瓷泥的手正死死攥着半块硫磺矿石。

李慎突然惨叫，锁骨处的瘢痕化作锁链将他拽向燃烧的窑口。疏影反手掷出洛阳铲，铲头精准劈开他的衣襟，飘落的调令公文显露出“三月廿八迁任景德镇”的朱砂批注。

“你是故意造凶矿？”窑工们的怒吼震得瓦当簌簌坠落，“就为赶制万寿节贡瓷好升官？”

时空裂隙开始在神庙穹顶处蔓延，疏影踏着倒流的月影奔向龙窑。青铜罗盘在她掌心剧烈震动，指引着她冲向某块窑砖——正是现世青花瓷瓶冲线裂痕对应的位置。

“烛照！”她将染血的指尖按上窑砖，“修复方案第37条！”

熊猫发出悠长的龙吟，圆滚滚的身体暴涨成贯通天地的烛龙虚影。疏影腕间银链分解成纳米修复材料，沿着时空裂痕注入乾隆六年的窑火。当晨曦初露时，众人听见一声清越的凤鸣，窑口飞出的青花缠枝莲纹瓶完美无暇莲茎处血痕化作朱砂点釉。

回到现实的疏影瘫在修复台前，辣条碎屑粘在瓶身朱砂点上。突然，烛照的爪子拍在全息屏幕上：“慈宁宫翡翠白菜昨夜失踪，监控拍到……”画面里御猫平安正叼着翡翠叶奔向太和殿，身后留下一串熊猫脚印。

“烛照！”疏影怒吼，“你看看你都干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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