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

李寻欢不知道厉鬼的心里转动着怎么样的心思，他只觉得心动，心动之中又含着怜惜，还有对那些人的愤恨。

什么样的人会做出这种事呢？残害无辜幼童、虐杀柔弱女子，以此来供奉邪神。或者说，做出这种事的人还算是人吗？

小李公子一直有着一副柔软心肠，便是嘴上再不饶人，心也是软的，尤其看不惯这种为了一己私欲而害人性命的事。言思便在一旁看着清俊少年痛心含恨的样子，心中越发蠢蠢欲动。

这样鲜活的生命力，她也曾经有过，更是亲手撕碎了许多——但是她当时也不过只是个被人控制的工具罢了，倒是不用再多说。这种暖融融的气运和浓郁的阳气对厉鬼来说是一种致命的引诱，不然为什么志怪本子里总是说厉鬼害人、又说有妖精艳鬼去引诱人间男子。除了变成厉鬼之后会变了性情、残暴嗜杀之外，便是气运与阳气的引诱了。

而这气运却也不是每个人都有的，正相反，有些许薄运便已经是难得、如李寻欢这般气运浓厚的简直就像是夜里的灯火一般显眼、又会吸引来许多在阴暗里生活的东西。

不过，这是她的。

鬼新娘毫无诚意的感谢了一番将她的伴生花送出去的小鬼，然后盖住了李寻欢的眼睛。

这只手柔软白皙、带着清幽幽的香气和一阵冷意。李寻欢眨眼，睫毛扫过手掌，给眼睛带来一阵痒意。

“别看了。”在李寻欢不曾看到的另一个世界，哀嚎声此起彼伏，整个宅院都燃气了一阵红色火焰。伴生花中含着的血气怨憎，还有原本就生活在这里的、被灭口之后灵魂也只能游荡在这里的伥鬼，统统都被这股火焰烧成浅红的补魂之物，源源不绝的汇聚到言思身上。

李寻欢只会知道，言思带给他的触感越发真实、她的语气越发甜蜜柔软。

她像是密不透风的藤蔓、像是让人怜爱的酥酪，李寻欢因为这份柔软与馨香而面红耳赤、却还在勉强的维持着镇静。

“我们走吧。”言思没有放开挡着李寻欢的视线的手，冰冷的唇亲热的凑了上去，留下一段暧昧的、让人浮想联翩的距离。

李寻欢的呼吸突然一滞、然后骤然急促起来。喉结滚动几下，凉而尖利的触感一闪而逝，他本能的升起一种性命被威胁的紧张、可心理却信赖着身后的女孩子，复杂情绪糅杂成刺激感，让李寻欢的心跳开始加快。

感官尽数被占据。

眼前是她赐予的黑暗，呼吸间满是惑人心神的幽香，柔软而冰冷的触感撩拨着神经。

但是李寻欢却没有一点挣扎的想法。

在这个陌生的、充满了灵异色彩的地方，他放任自己被厉鬼所掌控，如她所愿闭上眼睛、顺着她的指引前进。李寻欢能听到她的笑声，低低哑哑的让人心动。小小的气音宛若羽毛，让李寻欢的心中一阵浅浅的痒。

她在拥抱他、掌控他、夸奖他。她待他宛若情人、宛若稚子。

“好孩子。”

勾魂摄魄的桃花目露出一点满足的笑意，言思终于放开了她手下乖顺的猎物，红唇赞许的微勾。

李寻欢却不再满足于她狭昵的、好像在逗弄一个小孩子或是小宠物的态度。

无名的火星溅落，正在酝酿一场大火。

李寻欢趁着这股冲动，终于握住了她的指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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