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2-1)

黛青色的眉尖朦胧，微微蹙起的样子让人怜惜不已。黑白分明的眸子清凌凌，似乎揽尽了江南烟雨。言思眼尾微翘，平日里看上去总带着一点女儿家的柔美，笑起来又像是一只小狐狸，可不知道是不是李寻欢的错觉，现在那点妩媚都变成了楚楚可怜。

“你愿意嫁给他吗？”李寻欢今天第一次主动开口道。

“这种事……”言思似乎有些羞涩，桃腮也染上一层艳霞。“父亲已经定下来了。”

李寻欢看着言思微红的眼尾，第一次明白什么叫无言以对。

从前只当是一场奇遇，之后也只觉得他们是君子之交。友人前来自有真情胜酒，故人离去也不必多添忧愁。这种情况下，他们两个都默契的不去多问，不去探寻。

可李寻欢发现自己变了心思。

他心绪难平，一方面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一方面又有些犹疑。

他真的是喜欢言思吗？不是因为小姑娘那时起积累的好感？也不是因为言思实在是好颜色、又与他颇为投契，他把好感与知己情错当成爱意？

就这么纠结着，李寻欢突然得到了这个消息。

李寻欢不敢去看她的眼睛。

“与你父亲无关。”李寻欢垂着眸子，尽量让自己看上去没什么异常。“你呢？你想嫁吗？”

“不想嫁又如何？”言思有些奇怪。她盯着李寻欢看了很久，直把小李公子看的有些不自在，尴尬的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才好，这才突然笑了起来，一张粉面放大在李寻欢面前。“你娶我啊？”

“我娶你!”

一句话脱口而出，两个人都愣在了原地。

呼吸轻轻浅浅，彼此交融。言思的桃花眼瞪得圆圆的，有点像炸了毛的狸奴。李寻欢能看清她的每一根睫毛，她的眼睛也动人，颜色是沉沉的黑，却有一种剔透的感觉，阳光照进去，细细的碎金便亮了起来。

热意忽然蒸腾，李寻欢只看得见眼前的姑娘，他的心神都醉在一片暖香之中。

他想……

嘴唇发干，喉咙有些紧。李寻欢的指尖动了动，最后只是克制的把言思鬓边乱发挽起，手指没有碰到她的一点皮肤。

然后，他灵活的一勾，把缀在发间的流苏勾了出来，冰凉触感划过指尖，在美人鬓发旁边晃啊晃。

“我是说……”李寻欢的心中突然有了些庄重的感觉。

言思突然笑了。

她笑的很好看，眉眼弯弯的样子温柔若河边杨柳，连杨柳的风情也一样。

“别开玩笑了。”

“我不是……”李寻欢想解释。一个带着温凉温度的身体突然撞入他的怀中。

言思抱住李寻欢，下颌在他的颈窝蹭了蹭，唇瓣擦过他的耳根。

“我原来是个这么自恋的人吗？”言思突然说道。

“什么？”

李寻欢因为言思突然的一个动作而兵荒马乱，只讷讷问道。

“你竟然说想娶我。”言思放开了李寻欢，抱膝坐在一旁，双手撑在膝头撑着自己的脸。

“这不就是说我自己很喜欢自己吗？”李寻欢听见他的心上人这么说道，她的声音依旧动听，调子也温柔，可每个字都如同一把刀，让他连呼吸都带着血腥味。“你不就是我的梦中人吗。”

李寻欢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表情，一直到醒来很久，他都有些打不起精神。

他以为他们是故人，是知己。原来言思一直只当他是一个梦中人吗？

所以才能无所顾忌的倾诉，才能毫不避讳的与他接触。虽然他们一直恪守礼仪，但是两个人单独身处一地终究不妥。

李寻欢又想起了他梦醒前所见的那一幕。言思捧着一朵落花，面上带着一点忧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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