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伤情

除夕晚上喝醉了，睡得也不早，秋水音第二日起来已是巳时了。头还是晕晕沉沉的，脚下也觉得绵软乏力，早知道昨天就不喝那么多酒了。

一脚跨出房门，她惊异地发现院中人来人往，搬运东西、备马，和昨天一样的忙碌。他呢？他在干什么？她满屋子寻他，心中隐隐生出一丝不安。

快到大门口，她才看到他，他正轻抚着那匹健硕的黑马。

“喂，要去哪里？”她弱弱地问，毫无底气。

“你留在这里”，他看也没有看她，自顾自地说。

她显然没有反应过来，“不是，什么叫我留在这里？那你呢……”

他没有回答，穿上墨擎递来的大氅，准备向马车走去。

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勇气，她突然扑过去，紧紧抓住他的两个臂膀。她仰着头看向他，眼神里满是惊慌和不安，“带我走，好不好？不要丢下我，好不好？”她放下了所有的骄傲，像是一个将要被人抛弃的孩子，那么孤独和无助。

他的心似被一双大手揪住，无法呼吸，但是他不能。眼神几经变幻，最后，终是以冷漠定格。他用一种近乎绝情的声音说：“忘了发生的一切，忘了我”。

“不，”她拼命摇头，泪如雨下，身子抖得就像风中的落叶。为什么，为什么？她难以置信，她无法相信。明明昨天一切都是好好的，怎么过了一个晚上，他就像个不认识的陌生人一样。

他低头看着她抓着自己的手，因为用劲变得格外苍白，他不忍心强挣怕伤着她，沉着声音说：“松开”。她依然只是摇头，虽然仍在流泪，但她紧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就这样僵持了好一会。终于，他抬起头来，如墨的眼眸突然变成蓝色，散发出妖异的光芒。“松开手，忘了我。”声音沙哑富有磁性，像咒语又像命令。

她就像被人下了蛊一样，呆呆地松开了手，嘴里一遍遍喃喃地说，“忘了他，忘了他……”

马车绝尘而去，车内像死一般的寂静。手中的酒杯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捏碎，鲜血从划破的指间流出，他却浑然不觉。脑中一遍遍浮现出分别时最后的画面。

她是那么相信他，可是他把她拉近身边后，又狠狠地推开了她。他知道，他丢下了她，伤害了她。但是，他不得不这样做。“对不起，忘了我。”一滴泪水落在他手背上，又一滴……

模糊的泪光中，马车渐渐远去，直到消失不见。她木然地站着，不知道站了多久。世界这么大，如今只剩她一个人了。

脑子里那道奇异的蓝光渐渐消失，她逐渐恢复了神智。“真的好像做了一个梦啊”，她自言自语地说。可是院里高挂的灯笼，窗前门上的福字都在提醒她这不是一个梦。

一个声音在心底对她说，“秋水音，你这个傻子，人家就是在耍你，你竟还当真了。忘了他吧，本就是萍水相逢，何苦自作多情为难自己。”

“我真的是个傻子吗？”她悲从中来，终于大声哭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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