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语情诗

梧桐果第三次炸裂在窗台时，汪浚熙在天文台控制室发现陈浚铭的秘密。老式唱片机在检修台转着《猎户座幻想曲》，拆散的星象仪零件间散落着柠檬糖纸，每张都画着他打篮球的速写。

"别碰那个齿轮组。"陈浚铭的声音混着止咳糖浆的甜腻。他踮脚去够高处的润滑油，病号服袖口滑落露出心电监护仪的无线贴片。汪浚熙别开眼，假装研究唱片机唱针，玻璃罩上却清晰映出对方后腰的放疗定位墨点。

陈浚铭忽然踉跄，汪浚熙下意识环住他的腰。掌下嶙峋的触感让他想起解剖室的人体骨架，但扑面而来的却是混着药香的柠檬气息。"校服第二颗纽扣，"陈浚铭的呼吸拂过他耳垂，"沾到机油了。"

汪浚熙低头时，陈浚铭冰凉的手指擦过他锁骨。这个角度能看见对方藏在衣领下的PICC导管，透明敷料边缘微微卷起。他忽然想起上周解剖课，陈浚铭用手术钳夹着苏打饼干喂他时，手套边缘也这样翘着。

"转过去。"汪浚熙扯过自己的棒球外套铺在检修台，"给你调轴承。"陈浚铭顺从地趴下，后颈新生出的绒发在阳光里泛着淡金色。当指尖触及他突出的肩胛骨时，汪浚熙突然发现这姿势像极了环抱猎户座的姿势。

陈浚铭闷哼一声，汪浚熙立刻松手："弄疼了？"对方却反手抓住他手腕按在腰窝："这里的螺丝要顺时针拧。"掌心肌肤相贴处，心率监测贴片正在发烫。汪浚熙红着耳尖去够扳手，发现工具盒里躺着半板撕去标签的止疼片。

唱片机突然卡带，沙沙声里混进陈浚铭的轻笑。他翻过身时扯松了病号服领口，锁骨下方新纹的电子星图闪着幽蓝微光："毕业典礼要不要搭档主持？"汪浚熙的扳手"当啷"落地，在唱针划出的杂音里，他听见自己震耳欲聋的心跳。

“你...不是说讨厌人群？”汪浚熙微微皱起眉头，语气中带着一丝疑惑与关切。此时的他正半蹲在地上，专注地捡拾着散落在一旁的工具。昏黄的灯光柔和地洒在他的身上，勾勒出他挺拔的身形。就在他低头的瞬间，不经意间瞥见了陈浚铭运动袜边缘那若隐若现的皮下出血点，心中猛地一紧，担忧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陈浚铭靠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微微抬起那只因为输液过多而显得有些浮肿的脚踝，轻轻晃了晃。他的脸上却依然挂着淡淡的微笑，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温柔与坚定，缓缓开口道：“突然想看你在聚光灯下的样子。”那声音低沉而又略带沙哑，仿佛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魔力，瞬间触动了汪浚熙的心弦。

说着，陈浚铭伸出手，指尖如羽毛般轻盈地掠过汪浚熙的后颈。汪浚熙只感觉一阵轻微的痒意从后颈处传来，身体不由自主地微微一颤。陈浚铭的手指轻轻拈起那粘着的梧桐絮。

暮色漫进来时，陈浚铭枕着工具箱睡着了。汪浚熙用校服盖住他扎着留置针的手背，发现对方裤袋露出病历本的边角。他抽出那张皱纸，PET-CT影像上，胃部的癌变区域被画成猎户座星云的模样，旁边标注着西语情诗——正是自己刻在虎口的那句。

唱片机突然恢复正常运转。汪浚熙在渐强的乐声里俯身，悬停在陈浚铭唇瓣上方三厘米。月光将他们的影子投射在星轨图上，宛如天鹅座与天琴座永恒守望的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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