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笼罩的长街,李心月足尖点过三处飞檐,终于在医馆斑驳的木匾下追到女儿。
她一把攥住李寒衣的斗篷,喉间血气翻涌:"你爹他——"
话未问完,医馆内突然传出瓷瓶坠地的脆响。
李寒衣反手托住母亲发颤的手腕,手腕轻颤:"谢宣在施针。"
檐角灯笼在李寒衣眸中投下暖色光晕,"方才爹还能唤我的小字。"
李心月紧绷的肩背蓦地卸了力。
隔着半卷竹帘,她望见屏风后那道清癯身影——谢宣手持银针的侧影映在素绢上,恍如提笔勾勒丹青的文人。
江湖皆知这位儒剑仙上个月刚译完《青囊书》残卷,医术虽非本业,但经他手的伤患,阎王也要抖三抖。
"娘且宽心,"李寒衣将佩剑横放膝头,"谢先生以气御针时,连药王谷长老都要立在阶下记方子。"
檐下铜铃忽被夜风撞响,李寒衣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剑鞘上冰裂纹。
药香自门缝漫出来,混着父亲铠甲缝隙里洗不净的塞外黄沙味——那是三日前八百里加急送来的血甲,护心镜上还嵌着南决的九环透骨钉。
青瓷坛在半空划出清弧,杏花白泼上脊背的刹那,七枚透骨钉迸出金石相击之声。
李寒衣腕间剑气激得残余酒液悬成晶莹珠帘,隔着晃动的酒幕,她看见谢宣两指捏住那枚染血的曼陀罗钉。
"钉尾淬的不是西域狼毒。"谢宣忽然将铁钉掷入铜盆,清水霎时漫开胭脂色纹路,"三年前我在太医院......"
话音被檐外骤起的马蹄声斩断,他转而拂去金针上最后一丝紫烟,"令尊的命,鬼门关前拽回来了。"
李寒衣剑鞘上的冰纹映着烛火爆出星芒,她这才惊觉自己竟踏碎了三重青砖。
谢宣广袖扫过雷梦杀脊背那道陈年箭疤——正是当年琅琊王替他挡的——突然对着竹帘外轻笑:"嫂子这酿酒手艺,倒是愈发衬得起'剑鞘藏春'的名号了。"
窗外忽有惊雷碾过边境线,谢宣凝视着李寒衣周身未散的霜寒剑气。
北离的风雨都压在这柄二十六岁的名剑上,他想起出京时监正说的星象——天煞缠武曲,卷书浮云去。
...
廊下铜漏滴到第七声时,李心月腕间的银链终于不再嗡鸣。
她俯身将额头抵住雷梦杀滚烫的掌心,忽觉甲胄上凝结的塞外霜尘,竟比离开剑心冢那夜的雨水还要冷三分。
医馆外,谢宣指尖正绕着半截沾血的曼陀罗藤——这是方才从铜盆里捞起的毒钉暗纹。
十丈开外的驿站残灯下,五道马蹄印正烙在三月前的军报封泥上。
"四更天露重,嫂子不妨看看这个。"谢宣突然将袖中密信拍在窗棂,帛布边角隐约露出兵部朱印,"雷将军亲卫队里本该有七匹照夜白,可三日前接应的马厩..."他故意顿在风卷落叶的间隙,远处恰传来战马不安的嘶鸣。
李寒衣剑穗上的冰玉蓦地撞出清响。
"谢先生可知晓?"她忽然以剑尖挑起飘落的曼陀罗花瓣,"西域魔教培育此花,最忌北离的..."话音未落,五十里烽火台突然接连亮起,将边境线照得如同白昼——那分明是迎接凯旋将士的灯火,可雷字帅旗此刻还浸在医馆的血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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