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位节拍

**樱花纷飞时节的意外邂逅**

钢琴键在午后三点钟的阳光下泛着珍珠母贝的光泽，林深第十三次停下擦拭琴键的动作。艺术楼西侧琴房的窗户永远关不紧，这个季节总会有樱花乘着暖风钻进琴凳缝隙。他弯腰捡起落在踏板上的花瓣时，忽然听见隔壁传来《月光》第三乐章的变调。

这很不对劲。

作为钢琴系连续三年专业第一的优等生，林深比谁都清楚整栋艺术楼的琴房使用表。现在这个时间段，西侧五间琴房应该只有他在使用——除非有人像他一样，总爱偷偷撬开走廊尽头那间废弃教室的门锁。

白衬衫衣摆扫过漆木长凳，林深循着琴声穿过长廊。阳光在磨砂玻璃上切割出菱形光斑，他握住黄铜门把手的瞬间，突然意识到这版《月光》的异常之处：本该沉郁的第三乐章被拆解成零散的琶音，像是有人把黑胶唱片放进碎纸机又匆忙粘合。

推门时卷起的风惊醒了沉睡的尘埃。

三十七张课桌椅堆在墙角形成奇异的雕塑群，中央空地上的人影正随着错位的琴音旋转。林深看着那个穿黑色高领训练服的背影在斜射的光束中跃起，绷直的足尖在木质地板划出尖锐的颤音。散落的乐谱在气流中翻飞，像一群受惊的白鸟撞向窗棱。

"你偷了我的节拍器。"林深开口时，正在做倒踢紫金冠的舞者踉跄着摔进满地乐谱里。

**潮湿的雨夜与体温的交换**

程予乐仰头望着突然出现的男生。逆光里只能看清对方握着门把的修长手指，还有被风吹起的衬衫下隐约浮现的腰线。他撑着地板坐起来，右手腕的运动绷带擦过对方掉落的琴谱。

"那个红色的小青蛙？"他举起从器材室借来的节拍器，金属青蛙的眼睛在夕阳里泛着诡异的光，"它现在每分钟跳128下。"

林深看着被调快两倍的节拍器指针，突然觉得喉咙发痒。这个角度能清楚看到对方锁骨处凝着的汗珠，正沿着黑色衣料边缘缓缓下滑。他弯腰去捡散落的乐谱，却在碰到纸张的瞬间被抓住了手腕。

"要听听看吗？"程予乐的拇指按在他突起的腕骨上，"你的月光，和我的月光。"

雨就是在这个时候落下来的。

突如其来的暴雨把两人困在堆满画架的储物柜角落。程予乐湿透的训练服贴在后背，林深闻到他发间飘来的雪松混着汗水的味道。分享的耳机线缠住两人的小指，改编版的《月光》在雨声中流淌。

"这里应该再慢半拍。"林深说话时，对方潮湿的额发扫过他的耳垂。程予乐把手机亮度调到最低，视频里是他正在编排的现代舞片段。画面定格在某个腾空动作，苍白的腰肢在黑色布料下弯成危险的弧度。

**樱花与琴键下的秘密**

当林深第十次用纸巾擦拭手机屏幕上的水渍时，程予乐突然笑出声。他歪头枕在对方肩窝，带着薄茧的指尖划过琴谱上的修改痕迹："林同学，你的呼吸比节拍器还准。"

这句话让林深注意到他们交叠的膝盖。他试图后撤却被画架抵住腰窝，程予乐温热的鼻息扑在颈侧："别动，你背后有只蜘蛛。"

这个姿势几乎把林深圈在怀里。他能感觉到对方说话时胸腔的震动，潮湿的布料下透出的体温，还有腰间突然收紧的力度。当程予乐捏着根本不存在的蜘蛛朝他眨眼时，林深终于意识到自己可能遇到了某种新型号的麻烦精。

暮色降临时，林深在琴房发现了失踪的节拍器。被调回正常速率的金属青蛙底下压着张字迹潦草的便签纸：「明天下午三点，用你的月光来换我的暴雨」

窗外最后一缕天光里，林深摸到衬衫口袋里多出来的东西——半片被体温烘干的樱花花瓣，边缘还沾着不知是谁的汗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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