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台地板残留着前任驻唱打翻的龙舌兰酒渍,在射灯下凝结成蜂窝状的斑痕。试音时发现调音台旋钮都标着红鼻子图案,最左侧贴着褪色的“表演区”标签。等我抱着店里的吉他坐到高脚椅上,吊顶射灯突然集体闪烁,某个瞬间我确信看到观众席坐着红鼻子的自己。
动感的dj声突然停息,让疯狂扭动的人群陷入了一分钟的迷茫,接着他们就把目光集中到我身上
。也许他们觉得我这副装扮有些违和,这里可不是什么音乐餐厅。
“杜老板要换风格了?”台下有人握着啤酒瓶喊。
杜哥瞥了他一眼:“老婆要生,晚上楼下得搞安静点。”
然后就是一阵嬉笑吵闹,大多数是在调侃杜哥突然变正经了,好在没人扫兴地把我赶下台。头一次面对这么多观众,我心里还是有些紧张,前奏弹错了好几个音。当我开口唱「if you miss the train I’m on」的时候,所有人又开始各干各的事,对于他们来说背景音乐可能并不重要,安静点的旋律可能更适合谈情说爱。
等我唱完《鼓楼》正准备唱自己写的歌,一个穿着大背心的中年汉子突然大声喊酒保:“给小孩来杯红的!”然后到台上夺下我的话筒乌拉乌拉地唱起不着调的歌。台下醉汉们开始用筷子敲击空酒瓶,这杂乱的节奏竟与楼上麻将机的洗牌声共振。通风管震落的积灰在射灯下形成金色雾霭……
杜哥在我离开之前抛来一听苏打水,铝罐上凝结的水珠正沿着六边形纹路下滑。“这群的家伙还没适应这种感觉。”他咬扁了烟嘴,“下次还是照你的风格唱,还是有客人好这口的。”
地铁末班车的安检仪吞吐着最后的乘客。隧道广告屏播放着智能监控宣传片,昨夜拍到的车票照片被篡改成数据流图腾。玻璃幕墙映出我领口残留的金粉,像极了ICU心电监护仪的光点。
我还是赶在刘姐不耐烦之前到达了便利店。自动门感应器发出濒死的蜂鸣。穿灰蓝制服的女人背对货架站立,指甲敲击收银台的节奏与监控摄像头转向轴同步。我冲进员工通道时,帆布鞋带勾住了促销堆头的塑料拉花,扯断的尼龙丝在冷气中飘成苍白的血管。
她的瞳孔在听到门响时收缩成条形码的粗细,打卡机吐出的小票边缘残留着齿状裂痕——比我迟到的时间精确到秒。“三号线故障?”她问话时正在用酒精棉片擦拭扫码枪,医用橡胶味混着薄荷烟的残渣,在收银台蚀刻出无形的等高线。
她的目光扫过我领口未摘的课堂名牌,突然用圆珠笔尖戳向交接本:"暖柜七号格。"
掀开保温帘的刹那,蒸包机泄出的白雾里浮着半枚指纹。本该废弃的香肠被码成蜂巢矩阵,中心空缺处摆着撕碎的排班表。第三层铁盘残留的温度显示,有人在一刻钟前重新加热过这些过期品。
“经理说那只猫太脏了。”她突然出现在冷柜反光里。
我抬头看向红外线监控,去店里给猫洗澡或者给自己打狂犬疫苗都是不小的开销,意思就是这里不欢迎它了。当我把香肠放到地上时它变得很警惕,好像知道这是最后一顿丰盛的晚餐了。我叹了口气,又把香肠放到消防通道的角落,那里不是经理的领地。但若是哪天通道门关了,我估计会度过一个难熬的夜晚。
蜂拥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同人小说网http://tongren.me),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