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莫比乌斯心跳 (2-1)

实验室的荧光灯管发出轻微的电流声，我盯着沈清远在玻璃板上写下的公式，呼吸在冷空气中凝成白雾。窗外的银杏树在夜风中沙沙作响，树影投在他白大褂的衣摆上，像一群游动的黑鱼。

"这是洛伦兹吸引子的变体。"沈清远用镊子夹起我胸前的吊坠，玉石在紫外灯下显露出蛛网般的金色纹路，"但有人用克莱因群论修改了参数，把四维流形嵌入了这个载体。"

吊坠突然开始共振，玻璃器皿发出细碎的嗡鸣。我按住发烫的锁骨，突然想起那个雨夜——急救车蓝光中，沈清远跪在血泊里给我做心肺复苏，他的白大褂沾满我的血，指尖却冷得像手术刀。

此刻他的指尖同样冰凉，却带着某种克制的颤抖："车祸发生时，你看到几个月亮？"

试管架突然倾倒，我的记忆被尖锐的碎裂声划破。那天挡风玻璃炸裂的瞬间，天空确实悬着两轮血月。后视镜里追尾的卡车司机，长着和周墨一模一样的脸。

"这是第几次循环？"我反手抓住他的手腕。沈清远白大褂袖口上翻，露出一截缠着绷带的小臂，渗出的血迹在灯光下泛着诡异的蓝。

他突然将我拽进储藏室，消毒水的气味扑面而来。黑暗中我们的呼吸近在咫尺，他喉结滚动的声音清晰可辨："别动。"

门外传来拖沓的脚步声。透过门缝，我看见周墨苍白的脸贴在实验室玻璃上，他手里握着的正是老人临死前画的吊坠图纸。月光穿透他浅褐色的瞳孔，在墙面投下双重阴影。

"他的时间流速比我们慢17.3%。"沈清远的气息拂过我耳后的绒毛，他在我掌心快速写下公式，"注意他影子与光源的角度差。"

周墨的影子正在发生德罗斯特效应——每层阴影里都嵌套着更小的自己，就像两面相对的镜子。当他弯腰查看我们故意留下的错误公式时，后颈衣领下滑，露出一块电子表大小的青色胎记，形状酷似克莱因瓶剖面。

"三天前的数学课，本该在黑板前出糗的你，为什么会知道十年后的解题法？"沈清远忽然转换话题，手指抚过我写满公式的草稿纸。那些被圈出的数字突然在月光下重组：2008.11.07——正是我们遭遇车祸的日期。

储物柜里的警告字条在此刻发出灼烧感。我摸出那张泛黄的纸，发现原本空白的背面渗出新的血字："当平行世界开始重叠，每个你都会杀死一个自己。"

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划破寂静。沈清远的诺基亚屏幕上跳动着"母亲"的备注，但来电显示的时间是2023年。当我们同时触碰接听键的瞬间，听筒里传来十五年前就该去世的沈夫人的尖叫："快逃！他根本不是......"

玻璃爆裂的巨响吞没了后半句话。周墨举着消防斧站在门口，他的影子在墙上分裂成七个不同年龄段的自己，从垂髫孩童到耄耋老者。斧刃还沾着银杏叶的碎屑，和前世车祸现场散落的叶片一模一样。

"林医生还是这么喜欢多管闲事。"周墨的声音突然苍老沙哑，他撕下脸皮露出烧伤的肌肉组织，"不如猜猜看，这次你的心脏会停在几点？"

沈清远将我推向后窗，自己迎向劈落的斧头。月光在这一刻发生折射，我看见他白大褂背后用血写的麦比乌斯环符号，正是前世他论文扉页的图案。当斧头穿过他身体的瞬间，时间突然陷入粘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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